《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张宇轩｜连线河北涿州报道

洪水涌入城区，东西城区断交，西部城区全部被困……涿州的救援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役”。

受台风“杜苏芮”影响，近日，京津冀一带出现来势猛、范围广、强度大的强降雨天气，区域内河道出现不同程度涨水过程，多个城市出现洪涝灾害。涿州正是灾情最为严重的城市之一。

出现灾情后，近百支社会救援力量奔赴涿州，在当地政府及有关部门的引导下，积极进行救援作业。《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从抵达涿州的社会救援力量处了解到，当地临近河流处居民区受灾严重，最严峻的时候，数千居民被困于已成“孤岛”的居住小区中，其中不少被困居民属于老弱病残孕等特殊人群。

至8月6日，涿州市大部分积水已经退去，清理道路淤泥、无害化处理家禽动物尸体等灾后恢复工作正在展开。

受困群众乘坐救援队的橡皮艇离开“孤岛”小区

救援队涉水进入“孤岛”小区，紧急疏散数千居民

8月3日，全国曙光救援同盟联合行动小组（下称“联合行动小组”） 转战至灾情严重的涿州展开救援行动。在当地应急管理部救援协调中心指派下，联合行动小组对被围困的涿州水岸花城小区及附近的金阳瑞景、团结小区等实施救援行动。

从地图上看，这几个小区地处涿州市北部、北拒马河北岸的杨家坟和大石桥村，两村与涿州市中心城区一河之隔，由几座桥梁连接。由于连日暴雨，北拒马河承接大量北向来水，主河道水位接连上涨，致使这一带情况愈加危险。

联合行动小组指挥长王刚告诉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被围困的小区外围靠河，实施救援前已四面积水，“之前因水流太急，曾有多个救援队尝试进入疏散群众，均以失败告终”。

“8月3日，水岸花城的被困居民有6000余名，一度处于孤岛状态。”王刚他们的机动队伍集合了专业力量，出动水陆两用车3台、先后增派舟艇19艘，对小区展开攻坚性质的专业救援。

当日16时，联合行动小组发回语音简报，在救援过程中，机动队伍采取多头并进的方式，一队人员由西向东进入永济桥，从桥头进入小区；另一队由南向北，在当地向导带领下，利用专业改装的涉水越野车队，避开一米五以上水深区域，涉水进入小区展开紧急疏散。

“由于我们的改装越野车涉水深度在一米二到一米五之间，要小心翼翼地接近。”据王刚讲述的救援细节，整个过程颇为艰难。

现场传回的救援影像信息显示，街道变成了“河道”，部分救援区域的水深已经接近队员们胸部的高度，队员们依靠特种车辆和橡皮艇逐步推进。

在救援队员的指引下，受困小区的居民带着随身物品、宠物等，蹚着水有序撤离到救援车辆和舟艇上。现场镜头中，整条街几乎都是等待疏散的居民，一些身体状况较差、无法自如行动的人需要救援队员利用担架或者背负等方式进行安全转移。

联合行动小组中，有不少队员是刚刚完成福建厦门的救灾任务，就立即奔赴千里驰援河北邢台，与先前抵达当地的队员会合，之后又转战涿州。连日奋战中，不少队员已是一脸疲惫，就连王刚都直呼“真的很累”。

救援队在行进途中

获救的母子

8月4日，救援队对涿郡东区小区进行排水排涝作业。

与时间赛跑，抢救初生婴儿

“那么多婴儿被救出，能不能也救救我的孩子。”

8月2日下午，一名当地受困群众在微博上发出求救信息称，家中有两位老人和一名不满一个月的婴儿，由于停电，已无法和家人取得联系，小区整体缺水，婴儿的饮用水和奶粉不足。从8月1日起不断打电话联系救援队，想要将孩子转移、运送物资，但始终未能获得帮助，已经困了两天一夜，“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接获这则求救信息后，联合行动小组从被困小区中解救出这名求救者。求救者是一名刚刚产下婴儿的产妇，孩子出生尚不满一个月。

“先进脚，脚轻……这边来两个人……后面扶着点……稳住了，就这样。”队员的记录仪镜头真实记录下这一幕。数名救援队员使用担架将这名产妇通过车窗缓慢安置进车辆中，其间，挂念孩子的母亲还在呼喊“我的孩子呢”，直到救援队员将襁褓中的婴儿小心翼翼抱进车里，母亲才安下心来。

这名女士告诉救援队员，他们在家中已被困三天，食物和水已基本消耗殆尽，正在无助时被及时解救，“真的十分感激你们！”

据联合行动小组反馈信息，除了这名新生儿，在当天的救援中，救援队还疏散了另一名出生仅40天的新生儿及其亲人。救援队疏散妇女、儿童、老人、伤员总数在600人以上，其中行动不便的老人接近40名。

这场救援几乎是在与时间赛跑。当时等待救援的团结小区也是“孤岛”状态，之后，很快又传出消息，有受灾群众安置点也被洪水围困，再加上交通阻断，调派的4台转运车几乎是不停歇地运转。

此后，8月4日，联合行动小组又派出排涝小组对涿郡东区等6个小区进行排水排涝作业。据当时的工作简报，至当天22时，有10支救援队因装备严重损耗撤出一线。8月6日，又对涿州市双塔中学校内淤泥进行清理工作。

驰援涿州的救援力量

曙光同盟在涿州的救援行动是社会救援力量驰援涿州的一个缩影。

据公开信息，早在7月31日，涿州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就发布北拒马河红色预警并宣布该河防洪进入紧急状态。据监测，当日该河都衙流量达1300立方米/秒，张坊流量675立方米/秒，东茨村流量855立方米/秒，琉璃河北京漫水桥流量1130立方米/秒。北拒马河两侧洼套自然缓洪滞洪，即小清河分洪区启用，该区域受洪水威胁的村民被迫转移。

其后，大量洪水涌入涿州主城区。据微信公众号“涿州发布”消息，8月1日，京广铁路线所有桥涵严重积水，107国道漫水，东西城区断交，西部城区全部被困。

突如其来的洪水令当地的抗洪救灾工作倍感压力。据涿州市防汛抗旱指挥部消息，截至8月1日10时，涿州全市受灾人数13.39万人，受灾面积225.38平方公里。涿州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同日晚间发布微博求助称，需要大量的船只转移群众，需要皮筏艇、救生衣、纯净水，“物资供应暂时满足，但不知道能支撑多久”。8月2日，河北省减灾委将自然灾害救助应急预案响应级别由Ⅲ级提升为Ⅱ级。

其间，各地社会应急力量迅速集结，驰援涿州。

据初步统计，涿州救援现场共投入消防救援队伍710人、145车，森林草原消防队伍200人、20车，各类救援队伍共携带舟艇500余艘。

在各方努力下，至8月3日早上6时，当地范阳桥桥涵辅路贯通，原先被困的西部城区的生命通道由此打通。8月6日，当地宣布，洪峰已从该市过境，现正处于退水阶段。当地开始全面清淤，清淤后陆续开展消杀工作。

（文中图片均由曙光救援同盟联合行动小组提供）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3年第15期）

2023年第15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