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7年第34期）

文│牛绮思

责编：周琦

一向看重制造业与就业的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再一次做出惊人之举。

随着近期多位企业CEO“扎堆儿”宣布退出白宫的顾问团，当地时间8月16日，特朗普在社交媒体推特上发文称，将解散制造业委员会和战略与政策论坛。他写道:“与其向制造业委员会、战略与政策论坛的商界人士施压，不如由我来解散这两个组织。”

就这样，年初才设立的机构，半年多的时间便遭遇解散，来去如风。

特朗普与企业界关系跌入低谷

究其原因，直接引爆企业高管不满情绪的，是特朗普对近期发生的夏洛茨维尔暴力事件做出的晦涩表态。

8月12日，美国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发生骚乱，在一场右翼集会中，白人至上主义者和反对人士发生暴力冲突，一名右翼分子驾车冲撞抗议者，造成多人伤亡。特朗普当天发表声明，谴责暴力行为，但并未指明谴责对象，被舆论批评含糊其辞、态度暧昧。8月14日，特朗普就事件再次表态，明确谴责种族主义、白人至上主义。但在8月15日，特朗普第三次就此事发声，表示发生冲突的双方均有过错。

随着事件的发酵，默克制药公司非洲裔首席执行官肯尼斯·弗雷泽表示，不认同特朗普就此次事件做出的模棱两可的反应，率先辞去了在特朗普总统制造业委员会的职务。对此，特朗普却反击道，“弗雷泽领导的默克公司带头把药价越推越高，还让美国就业岗位流失海外。”这之后，安德玛、英特尔、3M公司、金宝汤公司的CEO们加入了“出走大军”，美国劳工联合会主席和美国制造业联盟主席也宣布退出该委员会。

战略与政策论坛主席、黑石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苏世民8月16日也召集论坛成员召开电话会议，对特朗普的表态表示担忧。其间，大部分与会者表示，如果这个论坛小组不解散，他们将从其中辞职。该论坛也于同一天发表声明说，狭隘、种族主义和暴力是对美国核心价值观的侮辱，在这个国家没有立足之地。

同日，特朗普宣布解散制造业委员会和战略与政策论坛。

美国多家媒体认为，解散两大商业顾问团标志着特朗普与美国企业界的关系跌入低谷，其亲企业的形象也受到损害。据《华尔街日报》评论，特朗普此后还要面对税改、债务上限、基础设施项目等重大挑战，商业委员会的解散将为实现这些目标蒙上阴影。

影响还波及到了外汇市场，分析人士指出，经过此事，市场对特朗普财政政策议程的顺利进行，以及避免政治僵局出现的能力表示怀疑，也动摇了投资者对特朗普能否兑现其竞选承诺的信心，于美元不利。另外，鉴于美联储公布的7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延续鸽派基调，市场局势进一步恶化，美元和美国国债收益率在华盛顿双双受到打击。

默克制药公司非洲裔首席执行官肯尼斯·弗雷泽率先辞去了在特朗普总统制造业委员会的职务。

早在签署移民禁令、退出 《巴黎协定》 时已有分歧

事实上，在夏洛茨维尔事件之前，已有多家美国大型企业的CEO陆续退出特朗普的顾问团队。

早在今年1月底，特朗普签署了一项移民禁令，禁止包括叙利亚、伊拉克、伊朗等7国移民进入美国，禁期持续90天，从而引发了各大公司的“抗议风暴”。

移民支持者批评时任优步CEO卡兰尼克参与顾问团、为特朗普效力，还在社交媒体上发起各种抵制优步的活动。迫于压力，卡兰尼克在邮件中写道：“这项禁令正在伤害着许多美国人，有些家庭被迫分离，一些人不得不滞留海外，这让我们感到担忧：美国不再是一个欢迎移民的地方。”

6月，特朗普宣布退出《巴黎协定》，世界舆论一片哗然，普遍认为这对全球气候治理进程产生负面影响。其实，在特朗普发布声明之前，苹果、谷歌、脸书、微软等25家企业已纷纷发声，认为美国将因退出《巴黎协定》承受巨大损失。除了积极与白宫联系，他们还联名发布了一份声明，陈述了美国留在协议内的好处，如增加其国际竞争力、创造就业、减少商业风险等。

然而，事与愿违。于是，太空探索技术公司、特斯拉公司CEO马斯克在推特上发文宣称退出总统委员会，“气候变化是真实的，退出《巴黎协定》对美国或世界都没有好处。”华特迪士尼CEO鲍勃·伊格尔紧随其后，“这是一个原则问题，因为美国退出《巴黎协定》，我决定从总统委员会辞职。”还有一些企业高管，如谷歌CEO桑达尔·皮查伊、推特 CEO杰克·多西和脸书的马克·扎克伯格等也表态，表达自己对特朗普这一决定的失望之情。

促进就业大计或受影响

这些商界精英，在2016年年底和今年初，还曾与特朗普共谋美国经济与就业的发展。

2016年12月，特朗普会见了硅谷科技界的众高管，强调科技公司不能只关注人工智能的开发，还要在创造更多工作机会上做出贡献。

在这次见面会上，特朗普的态度很积极，表示希望今后能更频繁地与科技界展开交流，尽量做到“一季度会面一次”。“你们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彼此之间没有什么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他还说道，“我们要签订更公平的贸易协议，我们会帮助你们更方便地在全世界开展业务。”

彼时，亚马逊CEO杰夫·贝佐斯表示，这次会议“成果显著”，并称自己与特朗普政府在“利用创新促进工作岗位增长”等问题上的看法非常一致。IBM的首席执行官罗睿兰当时也宣布将在美国新增2.5万个工作岗位。

之后，特朗普专门设立了“制造业委员会”和“战略与政策论坛”，网罗美国各大企业高管，意在重振美国制造业和美国经济。

总体看来，特朗普自当选总统以来多次宣称要惩罚那些想把工厂移出美国的公司，一直大力推进将制造业工作机会留在或迁回美国本土，并收到一定成效：福特汽车宣布，将取消价值16亿美元的墨西哥建厂计划，并斥资7亿美元扩大美国密歇根州原有的工厂，该厂未来要制造电动车和自动驾驶汽车，预计将创造700个就业机会；通用汽车则宣布在美国投资10亿美元新增7000个工作岗位……

根据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月度数据，今年1月至7月，美国非农部门新增就业总数超过100万个。不过，鉴于特朗普曾承诺会在10年内增加2500万个就业岗位，要实现这一目标，需要每个月至少增加20.8万个就业岗位。

如今，随着“制造业委员会”“战略与政策论坛”的解散，特朗普与企业界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达到上述目标或许会变得更加困难，美国将来的政策走向变数也由此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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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周刊》2017年第34期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