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谢玮 张燕

当今世界，最稀缺的资源是市场。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明确指出，“十五五”时期我国发展所具有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完整产业体系优势、丰富人才资源优势更加彰显，并着眼于发挥这“四大优势”作出战略部署。

中国拥有的14亿多人口、持续扩大的中等收入群体，构成了世界上最稀缺的资源——超大规模市场。

如何理解超大规模市场？这一市场优势如何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竞争优势？超大规模市场的潜力又将如何更好地释放？带着这些问题，记者专访了国家发展改革委经济研究所副所长郭丽岩。

受访者|供图

理解超大规模市场

在郭丽岩看来，超大规模市场，首先直观体现在“量”上。我国拥有14亿多人口，其中，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持续扩大，构成了世界上最具潜力的消费市场之一。这个“大”，是人口基数之大、消费总量之大、市场空间之大。

“但理解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不能止步于‘大’。”郭丽岩说，其更深层次的内涵在于“强”与“活”：

“强”，体现在市场结构更优、效益更好、产业配套的完备性以及内需驱动的强劲性。它意味着我们拥有完整的产业体系，能够形成从研发设计、生产制造到品牌营销、售后服务的完整链条，具备强大的内部循环能力和抗风险韧性。

“活”，则体现在市场的成长性、包容性和创新性上。多层次、多样化的消费需求为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提供了广阔的试验场和应用场景，使得创新能够快速迭代并实现商业价值。

“十五五”规划建议明确提出：“强大国内市场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依托。”

在郭丽岩看来，当前，推进强大国内市场建设的有利条件和积极因素是明显增多的。超大规模市场的资源优势正在加速转变成产业的竞争优势，它能够为新技术、新产品的试验试制，应用推广迭代，提供更多应用环境和场景，有利于做强国内大循环、畅通国内国际双循环，从而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牢牢把握发展主动权。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强大国内市场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依托。

从 “规模优势” 到 “发展动能”

拥有超大规模市场，并不等于自然拥有竞争优势。如何将“市场潜力”转化为“发展动力”？

郭丽岩给出的答案是：以新需求引领新供给，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促进供需良性互动。

在需求侧，要着力释放内需潜力，特别是消费潜能。

“十四五”时期，我国居民服务性消费支出年均增长9.6%。郭丽岩观察到，当前，居民消费正从实物消费向服务消费加速升级，对文娱旅游、健康休闲、智能家居、绿色低碳等领域的优质产品和服务需求旺盛。

“居民家庭对于服务类的消费诉求明显增长，从新供给的这个角度来讲，服务于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的新技术、新产品不断涌现。”郭丽岩举例说，像走入家庭的人形机器人、无人驾驶的出租车等，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新奇特的体验场景和消费选择。

在供给侧，则需强化科技创新引领产业创新，推动供给体系提质增效。

“超大规模市场为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提供了丰富的应用场景。”郭丽岩说，要利用好这个优势，鼓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聚焦人工智能、生物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重点领域突破，发展柔性制造和个性化定制，更快响应和引领市场需求变化。我们看到，“人工智能+消费”相关的新产品、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正是新供给满足并创造新需求的生动体现。数智化技术与绿色化转型深度融合，正催生大量“融合创新”的消费热点和投资赛道。

这不仅是消费结构的优化升级，更是产业升级的契机。在郭丽岩看来，我国超大规模国内市场优势，能为进一步巩固和增强产业竞争优势提供有力支撑。国内市场纵深广阔，下沉市场发育的程度也日渐提升，能够为各地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主要行业和企业创新产品提供更多市场机会，从而推动实体经济尤其是制造业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发展。

她举例称，合肥、广州南沙等地推进的水陆空全空间智能无人体系建设，为无人车、无人船、无人机提供了广阔的“试验场”。这种“应用场景”的培育和放开，让中国企业有机会从原来的“跟跑”转变为“并跑”，甚至在未来实现“领跑”。

“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为产业创新提供了丰富的应用场景，可以说是‘超级场景’，要把这种优势转换为产业链竞争优势，关键在于畅通供需循环，让资源与要素有序高效流动。”郭丽岩补充道。

“市场优势的发挥，离不开高效规范的制度规则。”她认为，在制度层面，要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破除堵点卡点、畅通国内大循环。当前，仍存在一些阻碍要素自由流动的卡点堵点，要通过深化改革，完善要素市场制度、统一规则标准、优化营商环境，让资源流动更顺畅、竞争更公平、创新更活跃。

她表示，宏观政策要更加注重精准协同。“投资政策、消费政策、产业政策、区域政策、价格政策等应形成合力，引导各类优质要素资源向重点领域集聚，推动实体经济朝着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方向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