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宁波

本刊记者 马铭悦

说到宁波,你会想到什么?是书藏古今的天一阁,还是满街飘香的汤圆铺?是吞吐量稳居世界前列的宁波舟山港,还是凌晨4点渔港旁热气腾腾的海鲜摊?

在互联网的城市热度榜单上,宁波不像苏杭那般自带流量,甚至被戏称为“江浙沪最冷门旅游城市”。可若想真正读懂这座城,不必执着于网红打卡地,循着烟火气与食物香,便能解锁它藏在街巷与山海间的真味。

老外滩

南塘老街

说到宁波的甜,猪油汤圆是绕不开的经典。

柔软甜糯的市井味

宁波人的清晨,由一碗面结汤开启。清亮汤水泛着微光,撒上翠绿葱花,竹绳捆扎的面结像儿时妈妈扎的马尾辫,咬开是粉嫩软嫩的肉馅,简单调味却藏着鲜明的家常鲜。配一份猪油拌面,滚烫面条裹着融化的猪油,麦香混着油香,下肚便是满满的踏实。

吃饱了去南塘老街晃荡,老石板路两侧藏着宁波人的童年记忆,最勾人的是街角辣哭饼——酥脆饼皮裹着鲜香肉馅,脆爽酸菜与红椒碎添了层次,10米外闻着香味,总忍不住喊一声“再来一个”。

说到宁波的甜,猪油汤圆是绕不开的经典。作为“汤圆发源地”,百年老字号“缸鸭狗”把糯米团子的匠心做到极致:优质糯米磨浆、沉淀、揉制,外皮雪白软糯却不烂;内馅是黑芝麻与猪油的黄金配比,咬开时浓醇馅料缓缓流淌,芝麻香混着猪油香扑面而来。宁波人煮汤圆颇有讲究,滚水下锅中途点几次凉水防裂,加勺酒酿或撒把桂花更添风味。对他们而言,汤圆不只是小吃,冬至暖身、春节象征团圆,在外游子也会捎上几盒,把乡愁裹进糯米团里,汤圆也因此成了宁波最暖心的城市名片。

老宁波人的智慧还藏在巷弄水缸里:别处年糕冻冰箱,他们却把年糕“养”在清水里。冬日掀开陶缸,白玉般的年糕在水中舒展,每日换清水保持柔韧,缸底鹅卵石促进水流循环,这样养出的年糕炒着弹牙、煮汤不糊,满是天然米香。

南塘老街藏美味,呛蟹鲜、海鲜面香、炒年糕弹,满满甬城味。  本刊记者 马铭悦I摄

鲜掉眉毛的东海味

靠海吃海的宁波,把“鲜”刻进骨子里。海鲜面是东海味的极致表达:老板从水箱捞起鲜活海货,膏肥肉满的白蟹、蹦跶的基围虾、肥嫩的皮皮虾,与韧劲小麦面一同下锅。端上桌时海货堆得满满当当,金黄汤汁裹着面条,配着酸甜番茄肉酱、纤细蛋丝与葱花,单是香味就懂了“鲜掉眉毛”的含义。

呛蟹则是宁波人餐桌上的“硬菜”,宴客、家常都离不开。做呛蟹讲究“鲜”字当头,选鲜活梭子蟹,只用粗盐均匀涂抹腌制,不添多余调料。切开后,蟹盖里的红膏像晶莹的深海果冻,蟹肉透着清甜,蘸点米醋,咸鲜在舌尖炸开,配白米饭能吃下三大碗,难怪是“下饭神器”。

若是想尝更精致的吃法,便不能不提呛蟹的“升级版”——宁波十八斩。同样以红膏梭子蟹为料,先急冻锁鲜,再以巧劲斩成十八块,确保每块都带膏带肉。调味上添了绍兴花雕、姜末等,让蟹肉浸满酒香与复合鲜,比传统呛蟹多了层细腻滋味,既是宴客的“排面”,也是老饕钟爱的鲜味精华 。

要寻最地道海味,不妨早起去路林市场。凌晨4点,市场人声鼎沸,刚靠岸的渔船卸下闪着银光的带鱼、肥美的鲳鱼、鲜活的虾蟹,堆成小山的海货带着海水腥气,引得食客争相挑选。

在这里能看见宁波人对“鲜”的执着:他们懂时令、识海味,知道哪个季节的鱼最肥,哪种海鲜清蒸才不辜负本味,从渔港到餐桌,始终绕不开这口东海的鲜。

古今交织的港城味

漫步宁波三江口,咸鲜的海风里裹着咖啡香。

三江口是宁波的“心脏”,姚江、奉化江汇入甬江奔涌向东。站在堤岸,咸鲜海风拂面,远处宁波舟山港货轮穿梭,近处游船缓缓驶过,江上的桥既有古色廊桥,也有现代斜拉桥。清晨是晨练者的天地,老人打太极、年轻人跑步;午后阳光洒在长椅上,有人捧着咖啡看书,时光格外惬意。

沿着三江口到老外滩,这里曾是过去的通商口岸,保留着大量欧式老建筑:哥特式尖顶、罗马式柱廊、巴洛克浮雕,暮色中暖灯亮起,添了几分韵味。傍晚是本地人散步的黄金时段,人们三三两两沿江慢行,江风驱散燥热,偶尔停下看江上的船,自在又松弛。

夜色渐深,老外滩换了模样。酒吧、livehouse亮起霓虹,推门可听见宁波话改编的摇滚;后塘河旁的街道常藏惊喜,或是露天音乐节上观众跟着节奏合唱,或是面包节飘着烘焙香气,又或是宠物节里毛茸茸的小动物引得路人驻足。

老外滩尽头的天一阁,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私家藏书楼。白墙黛瓦、曲径通幽,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古籍上,透着“书藏古今”的底蕴。从天一阁回到热闹的老外滩,一边是藏书楼的沉静,一边是港城的鲜活,古今交织间,更懂宁波的多元与包容。

这就是宁波,既有江南水乡的温柔,藏在汤圆甜糯、面结汤鲜香里;也有东方港城的磅礴,融在东海鲜货、三江口奔涌中。它不张扬,却用食物与烟火留住时光的味道,等着每一个人循着香气而来,慢慢品味。

(陈泉灵对本文亦有贡献)

(封面设计图为创意性构想,画面由AI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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