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

截至9月24日，这个月又有8家村镇银行、4家农信社宣布解散。

随着中小金融机构改革化险工作的推进，农村中小银行改革重组也在快马加鞭。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披露的银行业金融机构法人名单显示，截至2024年6月末，银行业金融机构法人有4425家，与去年末相比减少65家。其中，农商银行减少了30家，村镇银行则减少了16家。

一个月平均减少10家银行，这些银行都去哪儿了？从监管部门的批复消息来看，这些银行大多是市场化退出或者被发起行吸收合并改建成分支机构。

改革重组的背后，是农村中小银行“减量提质”的最新改革化险思路。近年来，在“一省一策”的政策指导下，农信社、省联社改革不断推进，农村中小银行加速兼并重组。

农村中小银行本应是农村地区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金融支撑，然而，不可忽视的是，在过去的发展历程中，农村中小银行在很多方面未能充分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首先，遍地开花、量多质弱。

过去十几年，农村中小银行在全国遍地开花。即使平均一个月减少近10家的速度下，农村中小银行仍然在国内银行业金融机构中占据了超过二分之一的比重。截至2024年年中，全国有农商银行1577家，村镇银行1620家。

在缺乏合理规划的情况下，农村中小银行出现了片面求大和盲目跨区域扩张的现象。以村镇银行为例，从2007年到现在，短短10多年时间内，村镇银行数量已经超过历史长达数十年的农商行。部分主发起行为达到异地展业的需求，通过成立村镇银行来获取牌照这种行为明显已经偏离了服务农村金融市场的初衷。

其次，风险聚焦、矛盾暴露。

与大型银行相比，服务触角抵达田间地头的农村中小银行天然带着支农支小、激活农村金融市场的重要使命。但在实际经营过程中，部分农村中小银行存在偏离定位、离农弃小的现象，再加上造血能力不强、内控制度薄弱、风险抵御不足等问题，风险聚集，矛盾逐渐暴露。此前爆发的河南村镇银行事件，已经给金融行业亮起了警示。

以下这组数据或许能说明问题：2020年第四季度至2022年第四季度，央行共开展了9次银行风险监测预警工作，在预警的银行机构中，村镇银行和农商行被预警的比例超过七成。

为何农村中小银行被风险预警的比例如此之高？具体来说，先天不足、管理不善、扩张过快是主要原因。

以数量最多的村镇银行为例。在最初的扩张期，监管部门曾大力鼓励民营资本进入村镇银行。这也使得初期成立的村镇银行普遍存在主发起行占据股份少、民营资本占据股份多的问题。在这些银行的董事会里，民营股份占比很高，部分银行甚至出现了由民营股东指派行长的情况，干涉银行的经营，甚至把银行当成“提款机”，以股权质押等方式进行融资或以虚构贷款等方式非法转移资金，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爆雷”的隐患。

最后，基础薄弱，内控缺失。

此外，农村中小银行自身“造血”能力弱，产品和服务能力单一、资金成本高企、资本补充渠道狭窄等问题都造成了其“先天不足”。再加上服务对象下沉，需求多、风险高，随着大行下沉净息差持续收窄，农村中小银行抗风险的压力无疑更大。

在内部治理方面，农村中小银行也存在诸多问题。部分银行的公司治理结构形同虚设，股东之间的利益制衡机制不完善，内部监督机制乏力。这种内部治理的混乱不仅影响了银行自身的稳健经营，还放大了金融风险。

2023年以来，金融监管部门从资本充足率、股权结构等监管指标上强化风险监管，促使农村中小银行按下改革重组“快进键”。据不完全统计，近一年来，被吸收合并或在结构性重组进行中的村镇银行超过20家，算上农信社、农商行等农村中小银行，数量近70家。

从监管部门释放的信号来看，未来农村中小银行机构数量和层级还会进一步减少。期待新一轮蜕变提质后的农村中小银行能够真正成为农村金融健康发展的基石，为农村经济的繁荣提供强有力的金融保障。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4年第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