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一体化正在“开倒车”

钮文新

英国会退出欧盟吗？今年6月23日即将举行的英国全民公投将给出明确的结果。我认为，无论结果如何，这样的示范效应都预示着一个重要的猜想正在日益明朗：全球经济一体化是不是已经开始倒退？近些年诸多经济现象告诉我们，这样的疑问绝非空穴来风，而在我看，结论应当是肯定的。

全球经济一体化是金融资本主义时代的重要特征之一。原因是，金融寡头必须全球配置金融资本、通吃全球金融市场才有可能实现金融资本收益的最大化。所以我们看到的事实是：全球经济一体化首先从金融自由化开始，然后是实业资本大转移和与之相伴金融全球化。而伴随着金融全球化，发展中国家被要求不断加大开放力度，尤其是像中国这样的、接受了一般消费品加工厂地位的国家，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开放变成了一种趋势。所谓融入国际社会，实际指的就是融入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进程。

但是，全球经济一体化已经面临重大考验。为什么？两大原因：第一，过去30年，以美元为核心的国际货币体系主导了全球经济一体化化，而在这样的进程中，人们看到了一个不劳而获的强权国家，培育了越来越多的、靠金融套利发财的人群，尤其是2008年之后，美元滥发不仅没有改变全球金融过度的经济结构，反而对所有非美货币国家的经济健康构成严重威胁。整个世界对此越发不满。如果欧、美、中、俄四大经济区块在货币问题上与美元明争暗斗，那全球经济一体化一定会逐渐被经济区域化所取代，这恰恰是当今全球经济的一大特点。

第二，各国政府都在努力改变“金融无度侵吞实体经济利润”的现实，努力改善实体经济生存环境，但在这个过程中，各国政府势必采取保护本国市场、扩大对它国市场的占有的努力，如此竞相挤压的结果是什么？必然是各国市场日益孤立，全球经济一体化倒退。

我们恰恰是看到了这样的趋势，因此我们认为，整个世界正在步入“后金融资本主义时代”，正在逐渐地否定金融资本主义时代的一些特征。尤其是在各国大力发展实业资本、股权资本，而避免金融资本、尤其是金融套利资本伤害的过程中，全球金融自由化和全球化都在被刻意制约。实际上，各国都在不断加强金融监管，甚至以避免危机为名，部分地实施金融套利资本管制，就是典型例证。

回到“英国脱欧”的问题上。表面看，卡梅伦首相和欧盟都做出了不少的努力，但从结果看，是欧盟做出了诸多的让步。在与欧盟长时间谈判之后，卡梅伦宣称，英国应当留在“改革之后的欧盟”。而2月22日，欧洲媒体报道称，欧盟已经给出了改革方案，卡梅伦同时表示满意。他认为，他已经取得了他所希望的改革，并宣称这些变化将让英国坐在世界最大市场的“驾驶座上”，并创造出一个“更灵活的”欧盟。“英国人民现在必须要决定是否留在这个改革后的欧盟，”他说，“这将是一个塑造我们国家命运的千载难逢的时刻。”

由此可见，欧盟做出了重大让步。实际上，打从欧元诞生、而英国决绝加入欧元之日起，英国在欧盟中的影响力和话语权就一直在逐级弱化，甚至有被欧盟边缘化的倾向。作为老牌儿的“大英帝国”，二战之后欧洲的主导者，当然不会甘心这样的境遇。所以，在欧元遇到很大问题，欧洲经济积弱难返的重要时刻，以“脱欧”相威胁，提振英国势力应当是可以理解的。

但仅仅是为了加大英国对欧盟的话语权吗？其实，英国现在的选择与过去一样：不过是“脚踏几只船”，欲取渔翁之利而已。我们一定要看到，“脱欧”对英国经济未必有利，尤其是孤悬欧洲大陆之外，前景并不美妙。这也是英国“脱欧”可能性越大，英镑贬值越是加剧的关键所在。但英国是不是有意通过这样的手段压制英镑币值？嗨，很多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总之，无论是虚是实，利益是实的，才是第一位的。

我们看到，在英国阁僚当中也是“红脸白脸”地唱戏。首相说一套，其他“非系统重要性阁僚”另说一套。但我认为，英国“脱欧”不易，也不宜，所以概率不超过50%。但不管这件事成行与否，它都预示着全球经济一体化正在晃动，甚至倒退，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