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必须看清政策意图

钮文新

“沪港通”带给中国的是“热钱”吗？当然是。但我们欢迎这样的“热钱”，因为它是支撑中国实体经济创新发展的根本动力。看看美国的信息技术发展和早年的欧洲工业改革，它们在当时都是非常重要的技术革命，都是当时工业帝国称霸世界的经济基础，在那样一场重要的经济进步中，如果没有股票市场，而仅仅依赖信贷或其他债务市场发育是否可以实现？历史已经多次证明：不行。历史还同时告诉我们：人类重大的经济进步、技术进步都是用大量的资本堆积出来的，都是大量资本挥霍的结果。

早在金融危机之初，2009年，我们就开始多次论证：这场金融危机带给中国的是“资本的机会”，是该轮到“中国挥霍资本的世纪性机会”，我们必须立即迎接这个机会。当时，美国发生历史性的、深刻的金融危机，美元地位受到极大挑战，于是许多人都意识到，这对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历史机遇。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历史机会？各方研究的结果是：人民币国际化。这种想法无非是说，美国出问题了，信任度降低了，所以人民币就有机会了，所以就可以推动人民币国际结算，逐渐变成硬通货了。也正因如此，从那时起，人民币国际化的脚步开始加快。

这种看法十分幼稚。我们曾多次强调：美国霸权是由四大要素构成：军事霸权、金融霸权、舆论霸权和理论霸权。军事霸权的作用是：控制和占有全球的资源；金融霸权的作用是：控制全球资源定价；舆论霸权的作用是：引导市场预期；理论霸权的作用是：通过理论传播，为全世界市场参与者“洗脑”，让舆论霸权、金融霸权更加有效。上述四大霸权相辅相成，最终构成美元霸权，既确保全球大宗资源品以美元计价结算，而保障美国公司利益，同时确保美元“净输出”而使美国获得足够的“铸币税”收入，以确保美国“债务经济模式”继续下去。

也正因如此，要破除美元霸权，树立人民币优势，至少必须破除美国军事霸权对全球资源的控制，必须破除金融霸权对全球资本的控制。这不是简单和短时期的事情，它至少需要10年以上的不懈努力，但如果把现实的精力都倾注于此，那势必会失去一个就摆在我们面前的重大机会：挥霍全球资本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够更加有序地开放资本市场，更加明确地指出产业方向和资本机会，更加注重结构性产业政策，更加深入的隔离银行信贷，就很可能为中国迎来一轮更加重大的、新的资本机遇，并借此大力推进中国经济的转型升级和传统产业重组。

很遗憾，我们放弃了这样一个机会。从多年来的政策看，甚至出现了相反的做法——当欧美为争夺实业资本而大动干戈的时候，我们却放弃了国际实业资本的争夺。而且长期以来，中国货币政策不断紧缩、人民币不断升值、国际套利“热钱”大量涌入、国内金融空转等都在不断恶化实体经济的生存环境。如今所能看到的是：中国实体经济生存环境不断恶化，并无视中国实业资本向美国等其他国家输出，这都是典型的后果，以致中国今天出现了如此之大的经济痛苦。

到底需要怎样的“热钱”？我们一直呼吁，不要担心所有的“热钱”，而是要欢迎以实业投资为目的、以股权投资为特征的“热钱”；必须阻止专司“套取利差和汇差”的“热钱”。因为，前者将为中国经济转型升级、创新发展提供坚实的动力，发达国家都爱之如命，我们作为发展中国家就更没有理由拒绝。后者却不然，它们不会支持中国的实体经济，不会为中国创造财富，其所有的斩获都是在掠夺中国的国民财富。

综上所述，大家可以清晰地意识到中国过去一系列货币政策的错误。在发达国家拼命压低利率、汇率的同时，我们不断地紧缩，这是引来了“套利热钱”，还是“股权投资”的热钱？

好在，新一届中央政府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和严重性。现在，货币政策已经转向，利用股市支撑中国经济转型升级、创新发展的战略意图已经在“新国九条”中明确提出，而借助香港这一独特的通道吸引国际资本，参与实业资本的国际争夺也是必然选择。中国毕竟是世界上最大的“单一市场”，资本的机会和发育的空间太大了，我们应当利用这一优势，加速中国经济成长。

所以，对中国经济而言，股市要靠前，贷款要靠后。放宽货币的目的“不是让银行肆无忌惮地放贷，而是为将储蓄转化为股权资本创造条件”。我想，这件事正是目前中国政府政策试图推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