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山街景

《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伍素文 | 广东报道

除了2020年因疫情突袭而原地过年，我所经历的春节都在老家台山度过。台山市是广东省江门市代管的县级市，因在今年春节期间热播的电视剧《狂飙》中有多处取景，又被小小“曝光”了一下。

这是一座充满侨乡风情、低调悠然的小县城， 2022年该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516.5亿元，增长3.5%，增速排名江门第二。

我家坐落在市里北面的小镇上。如果说大城市的变化是以秒为单位，那么小镇的变化节奏则是以年月为单位，时间的流动似乎总要慢一些。近年来家乡面貌变得越来越漂亮，从四季更迭的田园景色，到修旧如旧的骑楼建筑，我举起相机的次数越来越多，也看到其他跟我一样走走停停、拍摄记录乡村美景的行人。

防疫政策优化之后，我原本还担心返乡高潮会不会对这个小城镇造成冲击，直到春节在家亲身见闻，才发现它比想象中更具韧性。

重回热闹的小镇：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腊月二十八，我跟家人踏上了回乡的路途，与往年路况差不多，车在高速路上堵了3个多小时。一般来说，初一之后道路就会顺畅很多，但据大年初二回家的亲戚说，花了3个小时还堵在路上。

去年开始，家里楼下的过道都划了车位，春节期间基本停得满满当当。这是一年中停车最多的时候。村里许多房子旁边也都停了不少汽车，一看就知道好多人来拜年了。

我家一般从大年初三开始走亲戚。今年由于父母“阳康”不久，为了保全体力，我们只去了家附近的亲戚处拜年，那些路程比较远的亲戚就在线上拜年问候。

阳康经历是大家相聚时总会聊起的话题。从他们的讲述中得知，有的家里是留守的老人孩子，爷爷奶奶确诊，但是小朋友却没事，他们阳了后依然需要照顾小孩；有的老人前几天还在市场买菜，后来就听说生病了；有的家人一确诊，奶奶就赶紧带着孙子躲进村里的老屋……

聚会时，咳嗽声虽时常此起彼伏。但从家里人的对话和举动中，可以感受到他们对疫情的焦虑逐渐放松。

今年过年，我带了一些N95口罩和药物回家。像布洛芬等药品一度也是一药难求，如今镇上的药店基本都供应齐备。

1月30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发布会介绍春节期间疫情防控有关情况。国家卫生健康委新闻发言人米锋表示，目前全国整体疫情已进入低流行水平，各地疫情保持稳步下降态势。他强调，农村仍然是当前疫情防控的重中之重。

无论如何，第一波疫情高峰过去后，小镇得以缓口气，暂时松泛。走在街上，在温暖的阳光下，人们围在一起下棋、聊天，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到了晚上，烟花为节日增添了许多年味。今年，镇上还组织了一场烟火汇演。居民们成群结队、络绎不绝地前往观赏，朋友说，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这个镇上有这么多人。烟火汇演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五颜六色的烟花蹿上天空、流光溢彩，引发阵阵欢呼。

久违的热闹又回来了。

在温暖的阳光下，人们围在一起下棋、聊天。

春节期间的台山咖啡厅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伍素文|摄

春节消费回暖，

影院餐馆景点民宿人气旺

根据官方数据，我所在的镇子全镇户籍人口为4.7万人。年轻人更多选择到市中心，或者外地发展，夫妻双双在外地工作、留下父母在老家照顾小孩是很常见的情况，人口结构深度老龄化。每当节假日，在外的游子就像归巢的鸟回来团聚，这才热闹一些。

临近过年，超市里又响起了《恭喜发财》等新年歌曲，市民们在挑坚果糖果、果脯蜜饯、春联窗花等年货；马路边上摆起了年花年桔，银柳、桃花随风招展，吸引顾客来挑；饭店里挤满了聚会堂食的人，吃饭包间一房难求；街边的小吃摊、烟花摊就算涨价了依然不停有人光顾……乡镇春节消费暖意融融。

虽然基础设施日益完善，但镇上的店铺和商业业态始终难以满足年轻人。他们往往集中到市中心聚会娱乐，尤其是那里新建的商场，还有传统的商业街，都在春节迎来了火爆的客流量。

星巴克、必胜客、海底捞、探鱼等知名连锁餐饮品牌下沉到县城，热门餐馆大排长龙；影院爆满，很多年轻人带爸爸妈妈去看电影，有的电影票价达到68元一张，比肩甚至超越一线城市。另外，一些茶饮店、咖啡馆作为社交与消费新空间正在崛起，春节期间座无虚席。

一直在本地工作生活的白领亚丽说：“尽管消费能力尚未恢复到疫情之前，但现在放开了，回乡的人也多了，大家恢复到以前‘过年了’那种过节的状态，敢出去消费也愿意出去消费，消费升级也是比较明显的，大家开始接受一些消费水平比较高的娱乐项目。”

文旅市场迎来了开门红。据初步统计，7天假期台山全市累计接待游客为47.49万人次，同比增长41.47%；实现旅游综合收入3.08亿元，同比增长28.78%。全市酒店民宿总体入住率超八成，四九镇、五丰村精品民宿入住率平均高达九成。

有些村镇近年来打造了一批民宿、网红村庄等，也吸引了不少游客。嘉敏在春节期间去了草坪里，这个变“潮”了的村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多到限流的程度，我们进入的时候还不让从正门进。村里翻新了一部分房子，有些村民在自己家改造房屋开店，玩完后感觉自己乡下也可以发展发展了。”

今年首部爆剧《狂飙》里在台山有多处取景，包括梅家大院、台山车站、台城历史文化街区等，外界的聚光灯聚焦在这个小城，让台山成为打卡地，吸引了外地人的目光，也让本地人重新审视原本习以为常的风景。

“杭漂”小君也成为返乡发展的一员：“我这两天看社交平台上拍的照片，感觉家里旅游资源挺好的。我打算回来认真逛一逛家乡，寻找商机。”

（应采访者要求，人名均为化名）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3年第3期）

2023年第3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