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侯隽 | 北京报道

3月12日，海信集团董事长周厚健在海信大厦一楼参加了一个简短的“信印”标志揭幕活动，随后在集团每月例行的经营工作讲评会召开前，宣布自己已辞去海信集团董事长职务，正式退休。海信集团董事会选举原副董事长林澜接任董事长。

就在4个月前暨2021年11月，海尔集团创始人张瑞敏辞去了海尔集团董事会主席职务，正式交棒给周云杰。目前中国家电行业的“老兵”就剩下董明珠和李东生，这也意味着当年叱咤风云的家电行业第一代企业家们逐渐开始“谢幕”。

“技术狂人”周厚健的选择与坚持

公开资料显示，周厚健出生于1957年，是山东牟平人。

与其他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不同的是，周厚健是科班出身。1982年，从山东大学电子系毕业后，周厚健就进入青岛电视机厂工作，开启了他与海信40年的不解之缘。

1990年，周厚健成为青岛电视机厂（海信前身）副厂长，并在两年后成功转正，正式成为引领海信前行的掌舵人。

尤其是在1992年，周厚健当上厂长后就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1994年，周厚健征集全厂意见，取“海纳百川、信诚无限”各一字，正式将青岛电视机厂更名为海信。

从此，“青岛”变为“海信”，海信也从计划经济时代的工厂，转型为市场经济时代的现代化企业。

家电专家刘步尘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周厚健对海信的贡献不仅是缔造了海信，也为其注入了科技的基因。

周厚健曾在采访中提到，当年一家日本家电企业曾这样评价，“中国的企业就是一帮水果贩子，市面上需要什么水果，它们就包装什么水果。（中国企业）不是种水果的，更不是种优质品种水果的，而只是水果贩子”。

“海信要做的就是那个种水果的，而且是种优质品种水果的。”周厚健说。

在周厚健带领下，2001年1月，海信在上海组建了一支平均年龄28岁的研发团队，经过1600多个日夜的攻关，成功研发出中国视频领域第一块具有自主知识产权且实现产业化的数字电视处理芯片——“信芯”。

2015年末，海信发布Hi-View Pro画质引擎芯片，成为中国唯一拥有自主高端画质芯片的电视机企业，入围全球三强。如今，海信的画质芯片已经迭代至第五代。

尤其是海信2001年开始进行大范围的股权激励，确定了“人在股在、股随岗变、离岗退股、循环激励”的16字股权激励原则，即只有在位的高管才能享受股权分红，调离、免职、退休后就不再享受分红。周厚健也不例外。

海信集团表示，此番交棒董事长职务，周厚健有两点考虑：一是海信正在快速成长为“世界级企业”，需要一位具有国际视野的带头人；二是根据管理的持续改进原则，海信到了需要变换一种管理方式的时候。

海尔“赛马制”培养接班人

“最近几年，我们不断看到家电企业巨头开始接班人培养工程和领头人交接事项，这是因为中国家电业第一代掌门人的黄金时代已经接近尾声，其实早在周厚健之前，张瑞敏、倪润峰、何享健均已退居海尔、长虹、美的幕后。目前，家电行业的竞争已从传统的低层次单一硬件产品的比拼转向集软件、硬件、内容、平台、服务于一体的系统集成式较量。因此，家电企业的门槛还是比较高的，在进行新老交替的时候，都有自己的考量，都会选择懂行业的人来管理。”家电专家梁振鹏对《中国经济周刊》表示。

周厚健与张瑞敏被誉为昔日“青岛双雄”，与低调的周厚健不一样，张瑞敏是颇具传奇色彩的企业家。

作为海尔集团的创始人，张瑞敏从2013年就开始放权，并且与华为一样，引入“赛马制度”——轮值CEO制度进行考量。

2013年7月，海尔的两位接班候选人浮出水面，彼时海尔集团旗下两大上市公司青岛海尔和海尔电器分别由青岛海尔董事长梁海山和海尔电器董事会主席周云杰掌管，同时海尔集团实施轮值总裁机制，张瑞敏的职位没有变动，依然担任海尔集团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

2016年，随着周云杰出任海尔集团总裁，轮值总裁制度决出结果。5年之后，张瑞敏正式“交棒”周云杰。

家电行业专家刘步尘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张瑞敏采取的是平稳过渡，过去几年的业绩证明了周云杰有能力来操盘海尔集团，因此，在全球化和生态链逐步完成之际，张瑞敏的从容退出，让海尔的长期成长性更加明确。

资料显示，海尔集团现任董事会主席周云杰1988年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之后加入青岛冰箱总厂，从普通职员到销售处处长再到总经理甚至集团总裁。在他的职业发展生涯中，从未游离于海尔体系之外。

美的全权交给职业经理人

另一家白电巨头美的集团的交接班相对较早，后来美的也被许多商学院誉为成功商业案例。

2012年8月，70岁的美的集团创始人何享健把公司董事长的“权杖”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方洪波，开创了中国家电民营控股企业非“父传子”交接班的新模式。

众所周知，中国家电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家电企业家群英谱来源要么是像周厚健、李东生那样技术出身的大学生，要么就是起于阡陌，把一个个乡镇小厂变为国民品牌的乡镇企业家。

资料显示，何享健出生于1942年，广东顺德人，1968年创立美的前身，1980年开始制造风扇，进入家电行业；1992年毅然推动美的进行股份制改造，1993年美的上市。2012年，何享健卸任美的集团董事长职务，将公司“交棒”给了职业经理人方洪波，但仍为公司实控人。

其实从1997年，何享健就开始了他的放权试验，在美的全面实施职业经理人制度。同年，美的开始全面推行事业部制改造，以产品为中心划分事业部，空调、家用电器、压缩机、电机、厨具5个事业部相继成立，集团成为投资监控和服务中心。

而被选中的方洪波从1992年就加入美的集团，他从市场部部长、美的空调事业部总经理，一路做到美的制冷家电集团CEO，再到2012年上任美的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用了20年。

美的集团2020年财报显示，2020年公司实现营收2857.10亿元，同比增长2.27%。另外，实现归母净利润272.23亿元，同比增长12.44%，在家电企业中，规模仅次于海尔集团。其业务板块有数智转型，分为智能家居事业群、机电事业群、暖通与楼宇事业部、机器人与自动化事业部和数字化创新业务五大业务板块，提供多元化的产品种类与服务。

家电专家梁振鹏认为，美的集团为中国家族企业提供了一个极具借鉴意义的案例。尤其是美的是家电行业最早进行多元化且效果最明显的企业。“目前美的集团与此前的日韩家电企业发展路径相似，逐渐淡化或压缩家电业务比例，借助收购，拓展如电梯、医疗、工业机器人等新领域，期待美的走出一条新路径。”

谁能接替董明珠和李东生

与老一代家电企业家们纷纷退隐江湖形成对比的是，2022年2月28日，家电行业最著名的“铁娘子”董明珠毫无悬念地获选连任格力电器董事长。

“一方面，这是因为企业性质不同。海尔海信经过混改，企业家到了退休年龄，自然会有年轻人接替。美的是家族企业，可以由董事会选择。TCL和格力非国有，退休年龄不受公有制约束，主要看上市公司业绩决定。另一方面，格力和TCL目前没有比董明珠和李东生更合适的领导人。”家电专家梁振鹏分析道。

实际上，董明珠从来没有回避过要选择接班人的话题，在当选后她表示这一任期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选择合适的接班人。

“我从担任格力总经理的时候就开始选合适的人，格力的接班人就要从现在的年轻人里面找。”董明珠对《中国经济周刊》表示。

对于网上呼声很高的孟羽童，董明珠表示她只是被考察的对象之一，“我认为一把手最大的亮点就是要有忘我精神，没有私心，要真心为企业为群众办事才行。”董明珠说。

在格力最新出炉的高管名单中，有5名副总裁，分别是邓晓博、庄培、谭建明、舒立志、方祥建。

其中，庄培、谭建明、方祥建是3位元老，分别在2002年、1989年、2004年加入格力，邓晓博和舒立志都是新人，分别在2020年11月、2019年12月加入格力。

无论谁能脱颖而出，都会接受董明珠严格的考验。

TCL也和格力电器类似。

根据财报显示，2021年上半年，TCL科技实现营收742.99亿元，同比增长153.29%；实现归母净利润67.84亿元，同比增长461.55%。TCL实业的2021年半年度报告显示，2021年上半年，TCL实业实现营收507.94亿元，同比增长36.4%；实现归母净利润为18.11亿元，同比增长274.2%。

“在TCL的发展史上，目前可以说是TCL最好的时期，作为企业一把手，李东生目前还无法取代。但是，无论对董明珠、李东生，或是林澜、周云杰而言，中国家电行业正在走向第二个发展阶段，即从中国品牌向国际品牌跨越。正如董明珠所说，让世界爱上中国造，谁能变成世界家电行业的领跑者或者创新者，谁才是真正赢家。预计未来3～5年中国所有主流家电企业都将进入这个阶段，届时中国家电将有望登上全球领导者地位。”家电专家刘步尘表示。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2年第6期）

2022年第6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