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郭志强｜全国两会报道
国内存在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的大背景下，宏观政策将如何发力应对？如何做好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应对复杂的国内外变局？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再次提出要强化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这是对宏观经济政策要兼顾好长远目标和短期目标，要加强统筹协调和坚持系统观念精神的落实，是宏观调控理论的完善和系统化。”3月7日，全国人大代表、湖南湘潭市市长胡贺波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独家专访时表示。
胡贺波以财政和金融专业见长。近年全国两会上，胡贺波多次围绕宏观杠杆率、地方政府债务、股权基金投资、金融控股公司发展等财经问题提出专业建议。
如何理解“强化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
《中国经济周刊》：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宏观政策有空间有手段，要强化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为经济平稳运行提供有力支撑。”如何理解这一政策背后的延续性？
胡贺波：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求真务实，直面问题与挑战，提出宏观政策“要强化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这是继2020年7月份中央政治局会议第一次提出“完善宏观调控跨周期设计和调节”，2021年7月份中央政治局会议进一步提出“要做好宏观政策跨周期调节”，当年12月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提出“跨周期和逆周期宏观调控政策要有机结合”后，对宏观经济政策要兼顾好长远目标和短期目标，要加强统筹协调和坚持系统观念精神的落实，是宏观调控理论的完善和系统化。
《中国经济周刊》：逆周期调节着眼于短期问题的解决，跨周期调节则追求长期目标的实现，如何平衡好跨周期调节和逆周期调节的关系？
胡贺波：逆周期调节意在通过短中期宏观需求总量管理，熨平经济波动，保证宏观经济大盘基本稳定，使经济运行在潜在增速水平附近；跨周期调节重在通过长期供给结构管理，优化供给结构，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增强经济增长后劲和可持续性。因此，跨周期调节本质上要求覆盖多个逆周期过程，尤其是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外部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和不确定的背景下，更需将短期问题纳入长期看、总量问题结合结构问题把握，以跨周期的稳定性对冲逆周期的不确定性，保证政策的连续性、稳定性和可持续性。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要求强化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以确保短中期稳增长与长期高质量发展双重目标的实现。这一点在政府工作任务中得到充分体现，可以通过数据和政策略窥一斑，如经济增长目标、可用财力、减税退税和转移支付、绿色低碳发展、系列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政策措施等。
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如何发挥作用？
《中国经济周刊》：在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设定的经济增长目标、可用财力等方面，逆周期调节有何体现？
胡贺波：逆周期政策主动作为稳增长，使短期和长期增长目标能顺利衔接。政府工作报告将今年经济增长目标设定在5.5%左右，高于前两年5.1%的平均增速，是高基数上的中高速增长。该目标一方面同近两年平均经济增速以及“十四五”规划目标要求相衔接；另一方面与当前潜在经济增速基本相当，实现该目标有利于稳就业、保民生、防风险，也有助于引导预期。因此，报告要求宏观政策增强有效性，发力适当靠前，及时动用储备政策工具，确保经济平稳运行，政策逆周期特征明显。
财政可用财力明显增加，逆周期力度加大。今年财政赤字率水平拟按2.8%左右安排，较去年降低0.4个百分点，有利于增强财政可持续性。但实际可用财力明显增加：一方面，预计今年财政收入继续增长，加之特定国有金融机构和专营机构依法上缴近年结存的利润、调入预算稳定调节基金等，全年财政可支出规模达到26.7万亿元，较去年扩大2万亿元以上；另一方面，今年拟安排地方政府专项债券3.65万亿元，虽持平于去年，但去年提前下达的1.46万亿元新增专项债券额度，可在今年形成实物工作量。
《中国经济周刊》：减税退税和转移支付、绿色低碳发展会如何支持2022年经济稳增长和高质量发展？
胡贺波：减税退税和转移支付规模大幅扩张，将有力支持短期稳增长和长期高质量发展。报告指出，全年减税退税约2.5万亿元，规模较去年明显增加，其中1.5万亿元留抵退税资金将全部直达企业；为加大对地方财政的支持，今年中央对地方转移支付增加约1.5万亿元，规模近9.8万亿元，为多年来最大增幅。这些资金一方面用于助企纾困、稳市场主体、稳就业保民生，另一方面将重点支持科技创新、生态环保、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等高质量发展领域，如将科技型中小企业加计扣除比例从75%提高到100%，对基础研究投入和高新技术企业实行税收优惠等，兼顾了短期稳增长和长期高质量发展目标。
有序推动绿色低碳发展，将短期稳增长纳入长期高质量发展框架考虑。为有序推进碳达峰碳中和工作，避免“一刀切”和“运动式”减碳对稳增长的影响，报告提出今年能耗强度目标在“十四五”规划期内统筹考核，并留有适当弹性，新增可再生能源和原料用能不纳入能源消费总量控制，推动能耗“双控”向碳排放总量和强度“双控”转变。政策的微调，兼顾了短期目标和长远目标，处理好了发展和减排关系，将短期问题纳入长期考虑和把握，为高质量发展疏通堵点、培养元气。
《中国经济周刊》：今年政府工作报告要求强化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这二者在稳增长与高质量发展双重目标中将发挥哪些积极作用？
胡贺波：跨周期政策优结构促后劲，与逆周期政策互为依托互相促进。今年政府工作任务还将继续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进区域协调发展和新型城镇化，更大激发市场活力和发展内生动力，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等，这些政策措施都是对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精神的落实，是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但这些中长期任务的完成，需要一个稳定的宏观经济金融环境，离不开逆周期政策的“维稳”。因此，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强化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将为确保短期稳增长与长期高质量发展双重目标的实现，提供坚强的政策保障。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2年第5期）
2022年第5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