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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文新:不要企图废掉货币政策武功 ——央行讲话需要避免授人以柄

货币政策制定与实施的过程是一个“艺术”的过程,它的重点并不只是在于“降准释放多少长期流动性”的计算,也不只是在于“降息减少多少融资成本”的算计,而更在于我们必须借助这样的表达引导市场预期,引导社会资金更多流向股权投资、流向实体经济。

《中国经济周刊》首席评论员  钮文新

基于对货币政策的高度关注,每当央行有些什么政策动向或官员讲话,金融市场都会出现大规模解读。当下更是如此,在中国经济面临“三重压力”之下,人们热切关注货币政策会如何发挥作用,会如何影响金融市场,尤其是在需求管理和预期管理方面,货币政策的作用无与伦比。正因如此,1月18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例行新闻发布会,邀请央行官员就2021年金融统计数据和未来货币政策走向回答记者提问,可以说,所有关心中国经济的人都会竖起耳朵,不放过一字一句。

从总体看,央行副行长刘国强给出的货币政策信息是积极的。比如,面对当前经济的“三重压力”,刘国强简要论述了“稳与进”的辩证关系,确立了“以进促稳”的总体思路。在此基础上,刘国强介绍未来的货币政策要“充足发力、精准发力、靠前发力”,并实现“保持总量稳定增长,促进结构稳步优化,推动企业融资成本稳中有降。再比如,在谈到“充足发力”的内涵时,刘国强指出:充足发力就是“把货币政策工具箱开得再大一些,保持总量稳定,避免信贷塌方”。

在市场预期管理方面,刘国强罕见强调:要抓紧做事,前瞻操作,走在市场曲线的前面,及时回应市场的普遍关切,不能拖,拖久了,市场关切落空了,落空了就不关切了,不关切就“哀莫大于心死”,后面的事就难办了。所以不能拖,要走在前面,及时回应市场的普遍关切。

这些提法和论述都引起了金融市场人士的高度关注,并给予积极评价。但是,偏偏就有人抓住一句“降准空间变小了”大做文章,说这是央行对未来货币政策空间的表态,说明中国货币政策依然“以稳为主”。一位自称“证券企业证券投资顾问”的人甚至解读说:法定存准率虽然还有下降空间,但恐怕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会使用。什么是他理解的“极端情况”?大面积的经济危机。

这是否属于“正面信息负面解读”?同样的事情绝非偶然,而是伴随每次货币政策出台。比如降准,立即有人质疑“还有多大降准空间”;降息,立即就有人声称“幅度有限”;只要央行说一句稳健、不搞大水漫灌,立即就有人说“这是收紧信号”。从观察看,这样的说法往往都会对股市产生消极影响,让货币政策大打折扣,很有点“废掉央行武功”的味道。

可以肯定地说:法定存准率越靠近零,降准空间就会越小。对需要保持一定比例法定存款准备金的中国而言,每次降准都将压缩继续降准的空间,这事显而易见。所以关键在于:仍然还有一定的降准空间。正如刘国强所言:“我们可以根据经济金融运行情况以及宏观调控的需要使用。”

为什么不在乎99%的大方向,而只在乎1%的细节?站在股市的角度,我们必须看到中国股市散户为主。多年的主观经验告诉他们,往往因为对貌似小问题(细节)的忽视,而使之损失惨重。所以,他们对政策1%的关注甚至胜过99%,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也恰恰是利用这一特点,把自己包装得十分神秘,有时候反而会更加有效地影响股市。

当然,还有个问题不得不提示一下。央行官员面对公众讲话,尤其是在关键时点对重要政策的解释,千万要格外小心,切忌授人以柄,给人留下“负面解读政策”的话茬。比如这次新闻发布会上,央行传达的信号是要“把货币政策工具箱开得再大一些”,“在经济下行压力根本缓解之前,进要服务于稳,不利于稳的政策不出台,有利于稳的政策多出台,做到以进促稳”,这是主体,但一句无碍大局的“降准空间变小了”的字眼儿,就让别有用心者有了借题发挥的把柄。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2020年初。当时,新冠疫情初露肆虐迹象,基于疫情可能给中国经济带来巨大消极影响的判断,央行决定1月6日降准0.5百分点。1月16日,同样是国新办新闻发布会,央行货币政策司司长孙国峰对降准给了这样一番解释:发达国家经济体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低,但超额存款准备金率高,所以相比之下,我国总存款准备金率比较低。他还说:存款准备金率具有维护金融稳定、抵御金融风险的作用,当前维持一定水平的存款准备金率是有必要的,我国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目前处于适度水平。当然,根据宏观调控需要,进一步降准也存在一定空间,但这个空间是有限的。

孙司长的这番话当时也引起了市场热议,而各路分析中,更是不乏消极解读,认为未来央行不会继续使用降准工具。从股市表现看,这样的说法,确实让政策效果打了一定的折扣。

其实,把“法定存准率”和“超额存准率”混为一谈并不合适。因为,法定存准率高或上升意味着货币紧缩,超额存准率高或上升意味着货币宽松,二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两个国家“法定存准率+超额存准率”——总准备金率大致相等,其货币松紧的内涵可能截然相反。所以,用总准备金率是否大致相等去评价货币收紧程度是否适宜,值得商圈。再有,在强调中国货币政策“以我为主”的独立性时,可能不宜过多强调我们与它国的数据比较,这很容易让我们失去对货币政策是否适宜的独立判断。

诚恳地提些意见,绝非否定功绩。这些年,央行为支持实体经济创建了许多新工具,比如基础货币的定向投放,以MLF管理一年期利率,而且坚持“收短放长”的货币操作,倡导更加从善如流的工作作风等等,这些全都可圈可点。但是,我们确需更多放弃一点“学究气”。货币政策制定与实施的过程是一个“艺术”的过程,它的重点并不只是在于“降准释放多少长期流动性”的计算,也不只是在于“降息减少多少融资成本”的算计,而更在于我们必须借助这样的表达引导市场预期,引导社会资金更多流向股权投资、流向实体经济。

我们一直在说:中国货币政策空间远远大于世界其它主要国家,事实也是如此。所以,面对未来“降准”空间的提问,我们完全可以用“中国货币政策空间很大,完全有能力促进经济健康发展“这样的表达加以应对,而没必要只是纠结于具体数据是多是少。

责编:姚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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