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郭霁瑶

近日，日本迎来了其第100位首相——岸田文雄。

9月29日，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投票选出新总裁，前政务调查会长岸田文雄（64岁）击败行政改革担当大臣河野太郎，当选第27任总裁。在10月4日召集的临时国会上，岸田文雄接替已表明卸任意向的首相菅义伟，成为日本新一任首相，并于当天公布了新的内阁班底。

此次内阁的人事安排，被诸多日本民众认为是岸田文雄“顾及派系”的最终结果，有着强烈的“安倍色彩”。有日本舆论戏称岸田内阁是“岸田面孔代表的安倍内阁”。而美国《新闻周刊》则直接将岸田文雄的当选称为“派系妥协的产物”。此外，岸田文雄目前提出的经济政策和外交政策也是如此。无论是被认为与“安倍经济学”一脉相传的“新资本主义”，还是在竞选期间，强调要强化日美同盟，对周边国家态度强硬，谋求军备扩张，都被打上了深刻的“安倍烙印”。

这位新首相将把日本引向何方？岸田文雄的经济政策和对华政策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是否能够逃脱“短命首相”的命运？

内阁支持率“首秀”不及菅义伟，日本民众想摆脱安倍支配

新内阁成立后不久，各媒体纷纷开始了舆论调查。而最终结果均显示，岸田内阁的支持率不及菅义伟上台之初。具体来看，朝日新闻显示的内阁支持率为45%，是小泉内阁以后最低的支持率，比麻生太郎此前创造的最低纪录48%还要低。每日新闻的结果为49%的民众表示支持，40%则表示不支持。结果相对较好的是共同社和读卖新闻的舆论调查结果，支持率分别为55.7%和56%。虽说超过了五成，但低于菅内阁成立时的七成左右。

虽然这次的数字高于菅内阁末期仅三成的支持率，但据日媒分析，长期以来，日本国民有着“温柔地对待刚开始的事物”的倾向，这一观念也被称为“礼金行为”。因此一般来说，包括菅义伟在内，历代很多首相就任后的支持率都是其就任生涯中最高的数字。因此，上台后的首相“只能把这一支持率作为国民给予的礼金，做好支持率会持续下降的觉悟”。而现有的支持率对于岸田文雄而言，可能不太乐观。2008年就任的麻生太郎，当时的新内阁支持率为48.6%。而麻生太郎在一年后的众议院选举中大败，从政权上跌落下来。此次岸田内阁的支持率与麻生内阁“不相上下”，可以说岸田内阁是从相当危险的水域出发的。

对于此次内阁人事安排，有日本舆论认为这体现了岸田文雄遵循“派系优先”的作风。日本共同社调查显示，认为岸田决定阁僚和自民党高层人事安排时“顾及派系”的受访者达到74.4%，认为“位得其人”的仅占18.8%。

从内阁成员的派阀构成来看，最大派阀细田派占4人，细田派的实际掌门人为原首相安倍晋三，第二大派阀麻生派占3人，全力支持岸田文雄的竹下派为4人。从自民党高官的人事安排来看，也体现了自民党两大派阀的意志。自民党干事长由现税制调查会长甘利明（72岁）担任，政务调查会长由在总裁选举中竞争的前总务相高市早苗（60岁）担任，这两个人都是细田派实际掌门人安倍的心腹，而现任副首相兼财务相麻生太郎（81岁）担任党副总裁。有日本舆论称岸田文雄内阁是“岸田面孔代表的安倍内阁”，而美国《新闻周刊》则直接将岸田文雄的当选称为“妥协的产物”。

有日本媒体分析称，低支持率背后的原因是日本民众对仍在持续的安倍原首相、麻生前财务大臣、甘利干事长的“3A”支配（安倍、麻生、甘利日文首字母均为A，故称为3A），感到不满。

根据日本共同社的舆论调查显示，69.7%的受访者认为首相岸田文雄“应转变”前首相安倍晋三、前首相菅义伟政权的路线，仅24.1%回答“应继承”。日本每日新闻调查发现，59%的民众认为安倍和麻生的影响力“应当减弱”。

针对此现象，明治大学教授井田正道先生在接受日媒采访时表示：“一年前，菅前首相并不是世袭的少爷，而是劳苦人这一新要素，使其获得了高支持率。但是岸田当选使得首相再次回归‘世袭’，人事也呈现出派系均衡、无可非议的色彩。虽然支持率比跌至三成大关的菅内阁最后支持率要高，但也只是得益于新冠病毒感染者减少的效果。”

拟推数十万亿日元的经济对策，消除贫富差距

受疫情影响，日本经济受到严重打击。加之东京奥运会期间新冠肺炎病例激增，疫苗接种缓慢，2021年日本经济复苏进度较为迟缓。因此，日本国内对于岸田上台后的经济政策抱有极大关注。

在9月29日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岸田文雄也谈及其未来的经济政策，明确表示有必要启动更多的经济提振计划。“我们必须在今年年底前制定一项价值数十万亿的经济提振计划。”他说。

岸田文雄将其经济政策命名为“新的日本型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的转换”。由于过去“放宽限制、结构改革的新自由主义政策产生了富者和不富者的分裂”，因此他将重视通过“成长和分配的良性循环”来缩小收入差距。总结岸田文雄关于经济政策方面的发言，主要有三点：

重视分配。提出“令和版收入倍增计划”。致力于缩小差距、提高工资、恢复中间阶层。

为经济增长推进数字化。提出了数字田园都市构想。

主导积极财政。拟制定数十万亿日元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

这样的思路被认为是对“安倍经济学”的继承。在竞选期间，岸田文雄也明确表示，他会坚持执行安倍经济学的三大政策，即扩张性的货币政策、灵活的税务政策以及包括体制性改革在内的增长战略。但也有日媒分析认为，此次经济政策在细节部分也体现了岸田文雄想要修正安倍路线的意图。例如在安倍经济学刺激下的日本企业，盈利出现了强劲的增长势头。然而，企业职员的收入并没有明显的提升，造成了企业资金过剩的问题，最终无法使普通家庭受益。此次“令和版收入倍增计划”则致力于提高工资、恢复中间阶层，以修正安倍经济学的路线。此外，收入差距也被日本国民认为是安倍经济学的弱点。虽然安倍经济学促进了日本就业的增加，但增加的岗位许多都是非正式劳动者，与正式员工的待遇差距令人不满。岸田文雄此次强调“重视分配”的理由之一，或许在于修正安倍经济学的弱点。

由此来看，重视分配将是未来岸田文雄经济政策的要点。有日媒分析称，这是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受政策恩惠的企业与其他企业之间的经营状况区别变大，大量非正式员工受到巨大打击，导致收入差距扩大的缘故，因此，这一对策更多是针对新冠肺炎疫情下促进经济复苏的短期行为。

根据日本共同社舆论调查结果，对于岸田文雄的经济政策，回答“值得期待”和“无法期待”的分别占46.6%和46.9%。

将日美同盟推向更高高度，对华或走“协调路线”

明年将是中日邦交正常化50周年，未来岸田文雄的对华政策引发外界高度关注。

此次选举，岸田文雄对华态度出现巨大变化。以往，他曾一度被日媒指称对于中国过于“鸽派”，也曾对安倍“修宪”提出反对，同时他也认为，日本应该在对美、对中关系上取得平衡。但在选举期间，有日媒报道称，“对付中国”将成为岸田文雄的“首要任务”。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所谓“防卫”方面，岸田强调“主动出击”。报道称，岸田强调“日本需要获得打击敌方导弹基地的能力，以防止被攻击”。

日本国内关注的焦点在于，岸田新内阁是否会改变其选举期间所表述的对华政策。

据日媒分析，迄今为止，日本一直致力于将政治与经济利益分隔开，以与中国保持“协调”的关系。鉴于中国是日本企业的最大客户（2021年上半年对中出口约占出口总额的22%），自民党内更现实的一派现在也支持对中协调路线。因此，有舆论猜测，未来岸田文雄也有可能在深化日美同盟的外交政策基础上，继续保持对中协调路线。

10月8日，岸田文雄发表首次施政演说。就日本外交和安保，岸田文雄表示，将联合美国、澳大利亚、印度、东盟、欧洲等国家和地区，通过日美澳印四方机制，大力推进“自由开放的印太”。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和安保政策的基轴，要把印太地区及世界和平与繁荣的基石——日美同盟推向更高的高度。

关于对华关系，他在演说中则表示，同中国建立稳定的关系，对两国、地区及国际社会都很重要。

同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岸田文雄进行了电话沟通。岸田表示，当前国际和地区形势下，日中关系正在迈入新时代。日方愿同中方一道，从日中关系历史中汲取重要启示，以明年日中邦交正常化50周年为契机，共同努力构建契合新时代要求的建设性的、稳定的日中关系。

据共同社消息，有意见认为，岸田通过与习近平举行的电话会谈，感受到了构建日中信赖关系的可能性。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1年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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