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特约评论员  葛丰

财政部原部长、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原理事长楼继伟近日在公开演讲中提出，未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应进一步增加“多缴多得，长缴多得”占比，且缴费率全国统一，并最终全国统收统支。

养老制度改革迫在眉睫，而在以往讨论中，相对更近于共识的改革抓手主要集中在提高统筹层级、加快国资划拨，以及弹性延迟退休等较易见效的环节。这些环节之所以容易见效，是因为它们具有显而易见的“增收”效应。

至于“多缴多得，长缴多得”，则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顾虑，例如对收入差距拉大的顾虑，再如对短期收支平衡压力加大的顾虑。但事实上，“多缴多得”原则的确立与落实，是当前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原因在于：

第一，我国现行“统账结合”（以“统”为主）模式是在积累不足的条件下，通过收入的相对均等化来实现城镇退休职工基本养老保障的过渡性安排，是一个历史与现实相结合的产物，因此，其必然需要随条件变化而变化。

第二，在各种不断变化的条件中，导致当前养老保险制度难以应对未来挑战的最重大国情变化是，我国老龄化程度骤然并且持续提升。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65岁以上人口占比已经高达13.5%，劳动人口则早在2010年即达到峰值。这种人口结构的快速变化，导致我国人口抚养比不断提升。有研究报告据此测算，在现有模式下我国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很快将在2027年达到峰值后迅速下降。

第三，在“做大蛋糕”已然成为首要任务情况下，养老金增收除了要靠国资划转等外源性途径外，更要立足自身大力挖潜，而且这种挖潜在当前减税降费大背景下，显然更应通过提高实际缴费率的方式予以实现。

我国养老金实际缴费率的提升空间是非常大的。有数据显示，完全按照职工工资实际核定缴费基数缴纳社保的企业仅占1/4左右，加总后看，全国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实际缴费率平均仅为远低于名义费率的17.7%，而且就趋势而言，随着各种新就业形态不断涌现，如果不能对现有状况进行有效扭转，实际缴费率与名义费率的差距有可能越拉越大。

要提高实际缴费率，不能单靠政府征管一条腿走路，因为社保缴费是一个三方博弈的复杂过程，政府面对海量企业与个人，天然处于信息劣势。这种状况决定了必须进一步重视发挥企业员工的正向作用，而要做到这一点，归根结底是要让他们看到缴纳社保能够给个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这其中最重要也是最有效的举措，就是在条件适当的情况下，果断推进养老保险从“统账结合”向个人名义账户制转轨，用“多缴多得，少缴少得”这一最朴素的理念，去立竿见影地鼓励参保热情，提高缴费水平。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1年第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