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陈一良 | 浙江报道
近日，个别地区出现局部聚集性新冠疫情，为加强疫情防控，全国已有北京、天津、上海、河北、河南、贵州等29个省区市先后发布了“就地过年”的倡议。
截至目前，大多数地区的“就地过年”服务政策还停留在“非必要不返乡”的文件倡议上，但也有浙江义乌等地已发布了涉及资金补贴、生活服务、文化娱乐等全方位的“就地过年”服务政策，政策力度之大、覆盖面之广，堪称暖心。
2020年疫情发生之后，有“世界工厂”之称的义乌因“抢人复工”而登上热搜，这次又因及时周到的“就地过年”政策而备受关注。
过年拿红包，停车全免费，孩子还能上冬令营
1月18日，义乌发布新冠肺炎疫情防控3号通告，倡议市民留在义乌过年。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梳理发现这份通告可分为资金补贴、生活服务、文化娱乐等方面，共17条，内容详细周到，满怀诚意。
从资金补贴方面来看，为了让留义乌人员有更多的获得感，留义乌过年人员可通过支付宝申领“新年红包”电子优惠券500元/人，在全市线下消费店使用；倡导房东减免留义乌过年人员半个月房租。
同时，大型及以上餐饮单位正常经营的，可向主管部门申请补助10万元/家；中型餐饮单位可领取1万元/家、小型餐饮3000元/门店；便利店、洗衣店2000元/门店，理发店、汽修店、洗车场、快递营业网点按经营场所规模25元/平方米，且最低不少于2000元/门店。
生活服务方面，义乌要求全市各大型超市、主要商业综合体在春节期间短暂休市后需及时开市，确保生活物资价格合理、供应充足；要求全市所有停车场免收停车费，市内公交车免费乘坐，出租车、网约车正常营业，全市医疗机构免门诊、急诊挂号费，健康体检五折优惠；银行安排50%以上网点保障金融服务需求。
文化娱乐方面，春节期间，义乌市内各文化馆、博物馆、图书馆、非遗馆、全民健身中心、社区足球场等公共文化场馆设施免费开放；义乌剧院举办免费精品戏曲展演40场以上。
春节期间，留义乌过年人员还可免费获得20G/人的流量包，免费收看义乌广电台有线数字电视节目和点播节目。
人文关怀方面，义乌提出组织留义乌人员开展包饺子、共吃年夜饭等活动，鼓励企业发放“留岗红包”“过年礼包”，支持企业合理安排生产、错峰放假调休。
义乌还提出，当地中小学要举办免费冬令营活动，学生自愿参加，解决留义乌过年人员子女“看护难”问题，丰富孩子们的假期生活；要加强与留义乌过年人员家乡党委、政府合作，通过新闻媒体连线等各种形式，帮助留义乌过年人员和家乡互致问候，让家人放心。
义乌是“世界工厂”和“世界小商品之都”，有大量外籍人员在义乌生活，此次公告也是以中英文双语发布。
当地企业主：希望更多员工留在义乌过年
据《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了解，在义乌，不但当地政府大力挽留市民在义乌过年，义乌当地企业主也希望有更多的员工能留在义乌过年。
今年42岁的张平是义乌国际商贸城的一位商家，作为义乌本地人的他，在义乌下辖的某乡镇工业园区还有自己的一家工厂。
1月20日，张平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冬季疫情防控压力大，一旦遭遇疫情反弹，来年工人返岗开工的时间可能是个未知数，留在当地过年，风险更加可控，目前约有一半工人表示愿意留在义乌过年。
“另外，有些工人春节一回家就是一个月，如果留下过年，春节假期时间可能缩短到一周，增加了不少生产时间，能接更多订单，企业和工人都能赚到钱。”张平说。
张平告诉记者，2020年，由于受疫情影响，他所经营的企业面临困境，员工收入也明显下降，他希望更多员工留在义乌过年，在春节前后加紧生产挽回部分损失。
“大家都知道，2020年初我们企业遭遇了‘用工荒’，工人遭遇了‘返岗难’，4月份工人陆续返岗后，国外疫情加重，不少国外客户又取消了订单；2020年下半年，出口运费上涨，年底又出现了拉闸限电的情况。全年来看，由于经营业绩不好，企业和员工的收入都明显下降了，如果员工能够留在义乌过年，大家抓紧生产，既可以支持疫情防控，又可以增加收入，很多员工的家人也能理解。”张平说。
对于如何奖励留义乌过年员工的问题，他表示，将会响应政府号召，“现金奖励是最起码的”，如涉及加班问题，将按法定标准支付加班工资。
“我们准备等节后天气转暖、疫情稳定以后，再让员工分批回家探亲，或者接员工家里人来义乌住几天，公司报销路费、杂费。”张平说。
在义乌主城区西南面的义亭镇某工业区，一位江西籍企业主李可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他和妻子已经决定响应政府号召，不回老家过年，企业里不少员工也表示将和他一起留在义乌过年。
“一旦春节回家，肯定要走亲戚，万一碰到疫情风险，可能全家人都要被隔离14天，那还怎么过年？反正现在条件好了，之前已经回过老家了，春节就不回去了。”李可说。
李可告诉记者，他的企业里还是有员工决定回老家过年，“有的员工孤身在义乌打工，老婆小孩都在老家，而且老家距离浙江又比较远，一年也就春节回去一次，我们也都能理解”。
对于一定要回老家过年的员工，李可为大家准备了口罩、消毒液等防疫物品，还赠送面包、方便面、矿泉水、饮料等物资，让大家尽量减少回家路上的外部接触，同时，还报销来回路费。
“我们工业区里条件好的企业每年都会包车送员工回乡，但我们企业规模比较小，还做不到这一点，包车送员工回老家既是为了疫情防控，也是给员工的福利，希望员工来年能继续回来上班。”李可说。
80后房东发出朋友圈：春节期间免两个月房租
此次义乌发布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3号通告，倡导当地房东减免留义乌过年人员半个月房租，这一倡议得到当地不少房东的支持。
1月7日，义乌发布新冠肺炎疫情防控1号通告，倡导市民在义乌过年后，义乌市后宅街道的80后房东洪彦卿主动在自己的朋友圈发布自家房源信息，免租时间暂定40天，成了当地网络论坛上的“网红”。
1月20日，《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联系到洪彦卿，他告诉记者，其家中房源已经全部出租，目前已将40天的免租期延长到了两个月。
对于主动减租的原因，洪彦卿告诉记者，受疫情影响，2020年以来，租客收入有所下降，“这一年租客们很不容易，我想通过减免租金的方式给他们一些支持，如果他们能留在义乌过年，既可以减少疫情风险，也可以减少过节开支”。
洪彦卿在朋友圈发出的自家免租金房源信息
洪彦卿坦言自己只是普通雇员，薪资并不高，家庭条件也不算特别好，在决定免除租客租金时，还曾担心遭到周边其他房东的反对。
“没想到其他房东并没有反对，不少房东也提出给租客减免租金，我自己也很受感动。”洪彦卿说。
后宅街道办事处一位负责人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义乌很早就在街道乡镇层面对辖区内的房东提出倡议，鼓励房东减免房租，欢迎租客留在当地过年。
“我们首先号召村两委干部带头减免租金，但这不是强制的，房东也可以通过春节红包等形式慰问租客，方式可以多种多样，只要能达到关爱租客，尽量让租客留在义乌过年的目的就行。”这位街道办事处负责人说。
这个春节，对于疫情防控有多重要？
中国工程院院士张伯礼接受媒体采访表示，去年国庆节，“几亿人口在流动都没有事儿”，但春节期间流动，“不行”。
张伯礼认为，寒冷季节，适合病毒生存，到2021年2月底之前，是防疫的关键期。
（文中张平、李可为化名）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1年第2期）
2021年第2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