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王红茹|北京报道

11月3日晚间，新华社授权发布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涉及到生育政策的内容包括：制定人口长期发展战略，优化生育政策，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提高优生优育服务水平，发展普惠托育服务体系，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

以上表述，与5年前的十三五规划建议相比，最直观的不同是“计划生育”这四个字的消失，此外，《建议》并没有直接提到是否全面放开生育政策，而是提出“优化生育政策，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如何理解“优化生育政策，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十四五时期有可能全面放开三孩甚或全面放开生育政策实现自主生育？

“十四五”时期会全面放开生育政策吗？

刚刚发布的《建议》，关于生育政策的提法，与5年前的十三五规划建议相比明显不同。

2015年11月3日新华社授权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提出：坚持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政策。

最直观的变化是“计划生育”4个字从《建议》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表述是“优化生育政策，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

先看“优化生育政策”。其实这个提法并非首次提出，在十九届四中全会发布的公告第八条第四款，提出“优化生育政策，提高人口质量”。

而“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这是最新的提法。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社会保障研究中心副主任杨立雄对此提法进行了重点阐释。

“《建议》针对生育政策的表述，留有一定余地。”杨立雄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表示，他理解“增强生育政策的包容性”这句话有两方面含义：一是针对生三孩，有可能采取的处罚措施会逐步减轻。“此前在农村生三孩，有可能被罚得倾家荡产，如果是公职人员也会被开除公职。今后生三孩的处罚可能不会那么严重，操作灵活一点，能体现‘包容性’的意义。”二是生育政策在短期内不太可能彻底放开，但是在具体执行时可以留出操作空间，在一定范围内进行灵活处置。

携程联合创始人兼执行董事局主席、人口经济学家梁建章的观点较为开放，他在11月4日撰文《解读什么叫“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表示，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是指包容三孩、四孩家庭以及包容非婚生育孩子和单亲家庭，包容各种生育形态的家庭，这是为了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

梁建章在文章中表示，一对夫妇平均至少要生两个孩子，这个社会才能维持人口平衡，而1和3的平均数是2，所以如果生育政策包容允许只生一个孩子，同时也要包容允许生三个孩子，才能维持人口平衡。同样的逻辑，因为0和4的平均数是2，所以如果包容允许不生，同时也必须包容允许生四个，才能维持人口平衡。所以只放开三孩是不够的，而是要全面放开生育。

姑且不论梁建章的逻辑是否需要推敲，在他之前，就有学者提出全面放开生育“自主生育”的观点。

国家发改委社会发展研究所所长杨宜勇，在2016年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提出，2020年以后，中国可能很快实现自主生育（也叫家庭计划，是指由夫妇自主地决定生育子女的数量和生育间隔），“因为宏观政策变了，社会文化变了，人的认识也会随之发生改变，就可以多生了。尤其是大家有灾害意识的时候，人类就会主动多生。几千年的人类发展历史就有许多这样的证明。”

在杨立雄看来，生育本来就应该是自主的，但是根据中国的国情，还需要带一定的计划性。“我理解十四五时期生育政策应该会逐步放开，但不会一下子全面放开，放开三孩的可能性比较大，全面放开的可能性较小。”

生育、养育成本高是人口出生率低的主因？

2016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的全面放开二孩政策，效果比较明显，体现在数据上，当年的人口出生率出现小幅反弹。

公开统计显示，2016年全年出生人口1786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2.95‰。2015年全年出生人口1655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2.07‰。

但是从2017年开始，人口出生率提升幅度又开始下降。公开统计显示，2017年—2019年全年出生人口和人口出生率分别是：2017年全年出生人口1723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2.43‰；2018年全年出生人口1523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0.94‰；2019年全年出生人口1465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0.48‰。

近几年人口出生率步入下降通道，跟记者采访了解的情况比较一致。全职妈妈张蕊（化名）今年35岁，在今年5月生下一个女儿，虽然女儿只有半岁，已经让她和家庭力不从心。她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接下来是否生接着再生二孩，生育、养育成本是她和家庭考虑的首要因素。

“因为孩子小，我们每个月请保姆的费用就有9000多元，再加上孩子的吃喝拉撒，每月仅花在孩子身上的费用差不多有1.5万元。现在养孩子的成本太高了，目前没有再生二孩的打算，除非以后收入增加很多才考虑生二孩。”张蕊说，她问了身边的朋友，都觉得要一个孩子就可以，“现在生二孩都有难度，更不会考虑生育政策放开后再生三孩、四孩了。”

针对对生育、养育成本高，《建议》提出，发展普惠托育服务体系，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张蕊对此寄予期望：“如果生育、养育、教育成本能够降低，我还是希望要二孩，毕竟孩子之间相互能有个伴儿。”

先放开三孩再逐步推进？

除了出现“少子化”，中国人口老龄化速度加快，也是当下面临的问题。

国家统计据公布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末，全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5388万人，占总人口18.1%。其中65周岁及以上人口17603万人，占总人口的12.6%。

对在恒大经济研究院日前发布的《中国人口报告2020》报告中，恒大经济研究院院长任泽平表示：“2019年中国出生人口降至1465万，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12.6%，总人口突破14亿。根据趋势估计，中国人口将在‘十四五’时期进入负增长。人口因素变化缓慢但势大力沉，中国少子老龄化问题已日趋严峻，若不抓紧调整将严重影响民族复兴和大国崛起。”

鉴于之前放开“单独”二孩和全面放开二孩，生育效果均不及预期，任泽平建议，在“十四五”时期可从尽快放开三孩开始逐步推进并观察效果。先放开三孩既符合民意、给予家庭更大的生育自主权，也可缓解保守派对全面放开生育导致人口暴增的担心，符合中国渐进式改革、增量式改革的传统智慧。

责编：姚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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