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陈一良|浙江青田报道

近日，浙江省丽水市青田县仁宫乡仁宫村低保户留丕贤，刚刚拿到2000元的低收入农户“飞地消困”分红。

此前，和留丕贤一样拿到低收入农户“飞地消困”分红的，还有家住青田县章旦乡兰头村的四级残疾低保户张洪勤。

2018年，在乡政府动员下，张洪勤加入“飞地消困”项目，个人筹资1000元，加上银行贷款资金等，共计持股1万元，2019年底获得分红1000元。

近年来，青田县与嘉兴市平湖市在“山海协作”中提出“飞地抱团”产业合作，通过采取跨区域“飞地”模式在平湖联合共建“飞地”产业园，既壮大青田薄弱村的集体经济，促进低收入农户增收，又补充平湖的用地指标、助推平湖的产业发展，实现“1+1>2”。

平湖-青田“飞地”产业园项目启动仪式（受访者供图）

据了解，青田县先后组织265个经济薄弱村自主集资、1万余户低收入家庭广泛筹资,参与平湖“飞地”产业园建设，产业园建成后，通过获得厂房出租等收益，参与投资的青田经济薄弱村每年村均增收7.4万元，低收入家庭每年户均增收1000元至2000元。

“青田通过‘家庭自筹一点、银行贷款一点、集体支持一点、青商捐助一点、华侨乐捐一点、党员干部募捐一点、结对帮扶一点、慈善捐助一点、财政补助一点、向上争取一点’等‘十个一点’的方式筹集‘低收入家庭帮扶资金’1.7亿元，入股建设‘飞地’产业园二期项目,每年按入股资金10%的回报率将收益发放到户,全县1万余户低收入家庭每年可增收1000元至2000元，约1.92万人受益。”由嘉兴市委组织部委派到青田县工作，并任青田县委常委、副县长的何健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青田、平湖在浙江首创的这种“飞地抱团”模式获得原浙江省委书记车俊的肯定性批示，并入选2019年浙江省改革创新优秀实践案例。

“山海协作”工程是浙江省省委、省政府为了推动该省欠发达地区加快发展，实现全省区域协调发展而采取的一项重大战略举措。“山”主要指以浙西南山区和舟山海岛为主的欠发达地区，“海”主要指沿海发达地区和经济发达的县（市、区）。

从“传统输血”到“创新造血”

青田县位于浙南山地丘陵地带，平湖市地处浙北沿海地区，2016年两地开展“山海协作”以来，双方开展全方位、多领域合作，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精准扶贫。

一开始，两地的合作更像是平湖对青田单方面的“输血性”扶持。

在过去近5年来的时间里,平湖累计给予青田帮扶资金840万元，实施援建项目32个，涉及农村道路交通、村级文化活动场所等方面基础设施建设，助推山区改善生产生活条件。截至目前，已建成报建项目30个，其中道路及相关基础配套项目16个、农村文化活动场所项目3个。

“我们都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何健认为，只有让帮扶对象自身具备“造血”能力，“消薄”（消除集体经济薄弱村）“消困”（消除经济困难户）工作才能取得真正的成功。

2018年，针对消除集体经济薄弱村的“飞地消薄”项目落户平湖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占地50亩，建筑面积4.18万平方米的标准厂房，由青田265个村持股，总投资1.6亿元，项目于2019年底竣工，并有多家企业签约入驻。

2019年，该项目的运营让每个持股村获得经营性收入约6万元，“消薄”成效明显。

2019年，青田以同样的模式，在平湖开发了占地30亩的“飞地消困”标准厂房。2019年底，平湖先行兑现了10%的投资收益，青田1.92万名低收入群众获得总计1700万元的收入。

青田县“双增”（增加村集体收入、增加农民收入）攻坚组副组长张超海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相比“飞地消薄”，“飞地消困”项目涉及面广，操作更为复杂。

张超海说，“飞地消困”采用“家庭自筹、向银行贷、‘初心帮扶资金’筹”的综合筹资模式，从全县低保户及低保边缘户中筛选出有投资意愿的农户，每户自筹1000至2000元，政府贴息向银行贷款8000元至1.6万元，总共筹资1.7亿元交由县强村公司代为持股，与平湖共同成立平湖芝田富民公司建设运营。在“飞地消困”项目中，青田县政府累计为低保户贴息640万余元。

自此，精准帮扶有了“源头活水”。

而在“飞地”模式成功的背后，则是青田、平湖两地的精准合作。

“‘飞地经济’作为一种打破行政区划界限的新区域经济发展模式，早在起步之初，两地就构建起青田‘供土地指标、供钱投资、供人管理’，平湖‘保障落地、保障招商、保障收益’的‘三供三保’飞地开发机制。双方建立集人、财、物全要素供给的扶持体系，在规划引领、项目立项、资金保障、土地供给、干部选派等方面为‘飞地’产业园建设提供全方位支持。”张超海说。

值得一提的是，青田、平湖两地还在“飞地”模式中实现了合作双赢。

据介绍，“飞地”项目前五年均采用包租固定回报的方法，平湖每年给予青田县强村公司实际投资总额的10%作为投资固定收益。青田飞地经济薄弱村年均总收益约2200万元，低收入家庭年均总收益约1700万元。五年后，每年按项目的地方财政分成部分50%为标准，以财政奖补的形式由平湖方面予返还青田，达成了“产业落地在飞地、扶贫增收在青田”的双赢协作机制。

从“跨地走亲”到“全域走心”

“飞地”连起了“跨地走亲”路。

在“飞地”产业园的建设过程中，青田、平湖两地主要负责同志多次召集联席会议及山海协作工作小组会议，协商解决各类问题60个。

位于平湖市的平湖-青田“飞地”产业园。（受访者供图）

同时，青田派遣5名干部赴平湖学习招商、引商、留商、养商,平湖派遣相关人员赴青田挂职，将平湖的人才、资金、技术、经验、市场要素植入青田的发展。

“通过干部的互派交流，最大程度调动了两地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何健说。

随着合作的深入，青田、平湖两地的“跨地走亲”慢慢变成了“全域走心”。

“自从平湖的医生来到青田，我们在家门口医院就能直接动手术，不用再往外面跑了。”今年8月，青田市民王海和在青田县中医院完成了跖骨骨折切开复位钢板内固定术，但在2019年，青田县当地医院还无法开展这样的手术。

2020年初开始，平湖市中医院对青田县中医院开展骨科、血透中心等学科援建帮扶，平湖市中医院骨科副主任医师盛敏等多位平湖医生先后来到青田。

在平湖医生到来之前，青田县中医院的骨伤科医疗基础薄弱，整个科室仅有4人，受条件所限，不少骨伤病人无法在当地得到有效治疗。

盛敏介绍，通过平湖市中医院援建帮扶，今年以来，青田县中医院的骨伤科从硬件设施到技术操作，都得到了全面提升。从今年1月以来，虽受疫情影响，但该科室已完成的手术量几乎是去年全年的两倍。

“现有的病区床位已无法满足患者的需求，青田县中医院已经在计划扩大骨伤科病区。”盛敏说。

过去两年来，青田、平湖两地政府每年签订《深化山海协作工程协议书》，两地的教育、旅游、工会、卫计、人力社保、农业、侨联、文化、工商联等部门签订专题合作协议12个，推动部门、乡镇之间开展实质性交流互动活动50多次，两地合作呈现出合作领域不断拓宽，交流不断深化的趋势。

“我们在平湖开设青田·平湖农特产品体验店，在平湖推介青田旅游线路。同时，由两地国有公司共同出资，依托青田自然生态和华侨、石雕等历史人文资源，嫁接平湖文化旅游产业运营优势的‘青田平湖山海协作生态旅游文化产业园’正加快规划编制。借助平湖‘接轨上海’的资源优势，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平湖市第一人民医院、青田县人民医院三方还成立了公济山海联盟，开展援助交流活动。”何健认为，青田、平湖两地的合作成果不断扩大，特别是在教育、科技、卫生、旅游、工会、人才等方面成效较为明显。

何健说，目前平湖青田两地政协已结成“友好政协”，并资助青田困难大学生每年6000元和困难高中生每年3000元；两地签订了山海协作“人才飞地”合作协议，结合青田作为“中国侨乡”的特点，共同设立海外项目孵化基地，推进两地高端人才全面协作；平湖8个镇街道和城投集团与青田9个乡镇（街道）建立结对关系，平湖15家最强的本土民营企业与青田15个经济薄弱村建立结对关系，目前15家企业抱团成立了农产品销售公司，帮助销售青田农产品，每个结对村实现年增收5万多元；平湖市总工会将“虚拟岗位”帮扶扩大到青田困难职工人群（100名困难职工每人每年3600元）；青田每年定期赴平湖开展招商推介活动，前期引进落户青田的平湖邦芒实业有限公司，目前已实现销售收入2亿元，税收1800万元。

责编：杨百会

（版权属《中国经济周刊》杂志社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摘编、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