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吕江涛 | 北京报道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0年第11期）

近日，“地摊经济”概念股大火，带火了五菱汽车(00305.HK)等相关汽车股。

而除了生产小货车的公司被爆炒外，资金还盯上了为小货车配套生产发动机的上市公司——*ST斯太。5月26日至6月3日的7个交易日中，*ST斯太走出5个涨停板，累计涨幅高达25.64%。

不过，就在投资者期待*ST斯太继续上涨时，该公司6月4日却突然停牌，宣布公司股票可能被实施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其中更是牵涉到了曾经在资本市场叱咤江湖的“德隆系”大佬唐万新、张业光、唐万川等人。

曾连续三年财务造假，如今退市风险高悬

*ST斯太全称斯太尔动力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汽车零部件制造与销售公司，因主营柴油发动机及配件沾上“地摊经济”概念而受到资金追捧，近7个交易日中走出5个涨停。

6月4日，五菱汽车、福田汽车、小康股份、迪马股份等相关概念股继续上涨，*ST斯太却突然停牌，坏消息接踵而至。

6月3日晚间，*ST斯太公告称，收到证监会下发的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下称“《告知书》”)。《告知书》认定，公司2014—2016年连续3年净利润实际为负。另据财报，公司2017年及2018年净利润均为负，导致公司2015年至2018年连续4年净利润为负，触及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情形，公司股票可能被实施重大违法强制退市。

公告显示，2014年，*ST斯太通过虚构技术许可业务，将武进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管理委员会拨付的 1 亿元用于斯太尔柴油发动机项目的专项扶持资金，以子公司斯太尔动力（江苏）投资有限公司EM11 柴油发动机专有技术许可收入入账，并在扣除税金后确认为主营业务收入，据此虚增2014年度营业收入9433.96万元，虚增利润总额9433.96万元，虚增净利润7075.47万元。

2015年，*ST斯太通过变更政府奖励款受益人的方式，将武进高新区管委会应付常州斯太尔的8050万元政府奖励款实际支付给其他公司。斯太尔2015年报未披露上述事项，造成虚减2015年度营业外收入8050万元，虚减利润总额8050万元。

2016年，*ST斯太通过虚构技术许可业务，将其从江苏中关村科技产业园管理委员会预收2亿元政府奖励资金，包装成子公司江苏斯太尔的3款非道路柴油发动机技术许可收入，虚增2016年度营业收入18867.92万元，扣除相关成本后虚增利润总额18847.72万元，虚增净利润14135.79万元，并导致*ST斯太在2016年年度报告中将亏损披露为盈利。

以此计算，仅2014—2016年3年间，*ST斯太财务造假高达3.6亿元，通过虚增或虚减收入达到调节利润的目的。

对此，有资深证券律师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分析，《告知书》认定*ST斯太2014—2016年连续3年净利润实际为负，而根据公司披露的2017年年度报告及2018年年度报告，*ST斯太2017年及2018年净利润也均为负，导致公司2015年至2018年连续4年净利润为负，触及《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实施办法》第四条第（三）项规定的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情形，公司股票可能被实施重大违法强制退市。

德隆系主力曾深度介入，公司对实控人披露不实

相比于连续3年财务造假，更让投资者震惊的是，*ST斯太在此期间还隐瞒了唐万新的实控人身份。

唐万新等人作为“德隆系”的核心成员，曾经在资本市场叱咤江湖，通过控股、坐庄模式，在上世纪90年代和本世纪初快速崛起，产业布局包括农业畜牧、农资超市、旅游等产业，在金融领域控制了金信信托、德恒证券、新疆金融租赁等金融机构以及多家城商行，在资本市场做庄“新疆屯河”、“合金股份”“湘火炬”等上市公司。2003年“德隆系”达到巅峰，成为一家拥有1200亿元资产的金融和产业集团。唐万新也因其凶悍作风被称为“中国第一悍庄”，但随后，德隆系资金链断裂，并在2004年彻底崩塌。

此前，市场曾有传言，包括*ST斯太在内的多家上市公司为唐万新的“德隆系”所掌控，但从股权层面，缺乏将唐万新认定为实控人的证据支持。此次证监会将唐万新、张业光、唐万川认定为*ST斯太的实际控制人，也是首个将唐万新等人认定为上市公司实控人的案例。

《告知书》显示，*ST斯太2014、2015、2016 年年度报告披露，英达钢构为控股股东，冯文杰为实际控制人。经查，自2013年底至2017年底，唐万新、张业光、唐万川通过主导*ST斯太非公开发行、与投资人约定收益分成、实际承担业绩补偿、派驻管理团队控制董事会和管理层等方式，取得了经营管理权，能够实际支配公司的行为，是*ST斯太的实际控制人。

可见，*ST斯太连续3年财务造假，正是在唐万新等人实际控制公司期间。

《告知书》还显示，证监会拟对唐万新、唐万川等人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60万元罚款。

值得注意的是，入主*ST斯太成为控股股东的英达钢构曾经承诺，注入资产2014年至2016年实现的扣非后净利润分别不低于2.3亿元、3.4亿元及6.1亿元，如果低于上述金额，英达钢构将予以补足。

2017年年底，英达钢构爆发财务危机，未能如期支付2016年度业绩补偿款4.87亿元，且未提出后续履约计划，*ST斯太对英达钢构提起诉讼，同时申请了财产保全，请求对英达钢构价值5.14亿元的财产予以查封或冻结。

2019年11月8日，*ST斯太发布公告称，因公司原控股股东英达钢构用于股票质押式回购业务而出质的8959万限售流通股股份被法院裁定强制用于抵债，导致公司第一大股东发生变更。过户完成后，四川信托有限公司—四川信托—锦宏一号单一资金信托持有*ST斯太总股本的11.61%，成都国兴昌贸易有限公司作为信托计划的受益人，间接成为*ST斯太第一大股东，英达钢构持股比降至3.62%。

今年5月25日，*ST斯太发布公告称，包括董事长在内的12位高管因个人原因辞职。随后的董事会及监事会中，公司审议通过了大股东成都国兴昌推举的新任董事、监事及高级管理人员。外界认为，此次人事变动或与*ST斯太更换大股东一事不无关系。

然而，变更后的大股东也未能力挽狂澜，新任管理层上任不足半个月，公司就将迎来退市风险的预警。

2020年第11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