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周琦｜北京报道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0年第9期）

万科创始人王石在2019年底，第十八届中国企业领袖年会上，碰见新希望董事长刘永好，问他：“今年赚大钱了吧？”刘永好打起了太极：“赚了不少。”王石不死心，追问道：“养猪赚了多少钱？”刘永好不得不回应道：“翻了多好倍，请你吃顿饭肯定没问题，猪肉大餐。”

彼时，就有人开玩笑说，这是王石在为万科养猪“探口风”。没想到，“一语成谶”。

登上珠峰的王石当时怎么想的已无从考证，现在，他的接班人郁亮则是真真正正的“下到猪圈里”。

5月7日，万科的一则招聘广告在网络上刷屏。万科招聘小程序“万招君”发布的一则招聘信息显示，万科要招5个跟“猪”有关的岗位——猪场拓展经理、聚落化猪场总经理、开发报建专员（养猪场）、兽医（猪场）、预结算专业经理（养猪场）。

招聘信息一出，网友表示：房价没有猪肉价跑得快，恭喜万科成功抓住猪周期。也有网友怀着一丝期待：买不起万科的房，总能吃得起万科的猪肉吧。

万科董事会主席郁亮 《中国经济周刊》首席摄影记者 肖翊I摄

惊：养猪利润赛过盖楼？

“商人逐利”，万科选择养猪，原因无他，只因有利可图。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生猪存栏31041万头，同比下跌27.5%；生猪出栏54419万头，同比下跌21.6%。同年猪肉价格上涨42.5%。

2020年4月，温氏股份毛猪销售均价33.24元/公斤，同比增长136.25%。但是，这个均价已是自2019年10月以来的最低价。

还有一则消息，也可以从侧面证实养猪有多赚钱。

2020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显示，主营业务为生猪养殖的牧原股份，其董事长秦英林以185亿美元的身家，排名全球亿万富豪榜第43位，超过丁磊（第51位）、张一鸣（第61位）、王健林（第76位）、雷军（第147位）、刘强东（第165位）……

在上榜的中国富豪中，秦英林排名第八位。如果刨去房地产和互联网起家的企业家，他可以排在中国富豪第二位，仅次于美的创始人何享健（身家216亿美元）。

从毛利率看，养猪甚至不输于卖房。

以上市公司为例，温氏股份2019年的生猪毛利率为28.84%；牧原股份2019年生猪毛利率37.05%；新希望2019年猪产业毛利率38.53%。而万科2019年房地产和相关业务结算毛利率为27.2%；中国恒大2019年毛利为27.8%；融创中国2019年毛利率为25.1%。

数据在上，高下立判。

盖个猪场要几个亿？

养猪虽然赚钱，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连曾经的中国首富王健林，也望而却步。

2014年，万达“牵手”丹寨。彼时，万达的扶贫项目锁定为养殖加工、茶叶加工和米加工等。但经过一年多的反复调研和论证，万达发现，原计划的养殖加工业不仅规模难以做大、效益难以持续，且不利于生态环保。

网上流传的一段视频显示，养猪的投入，让王健林大吃一惊。“原来我以为盖个猪场花不了多少钱……他回去跟我说要建成养十万头猪的猪场要几个亿。我说你盖个猪场要几个亿，我们盖个五星级酒店才多少钱？”

其实，不少跨行业进入养猪业的企业，真正投入时才发现，这门古老的技艺已经成为一项耗资巨大、管理精细、技术密集的生意。

例如，自繁自养的模式，就是名副其实的重资产投资，每10万头猪投资额可能超过1亿元，再加上节节上涨的饲料和人工成本，难怪连王健林都大喊吃不消。

所以，万达最后放弃了养猪，转而在丹寨开发万达小镇，搞旅游地产和商业地产，回归了自己的老本行。

互联网行业有句话：站在风口，猪都能飞起来。但真正的猪，能不能在风口飞起来，还要看有没有在正确的时间站在风口上。

这个时间，就是“猪周期”。养猪场穿越“猪周期”的难度，不亚于股民穿越牛熊。例如，猪价在2007年5月向上突破了养殖成本线，大量农户觉得发财的机会来了，开始拼命补栏母猪。结果，2008年5月起，猪价开始大幅回落，一年后猪价探底。

自2006年以来，我国已经经历了3轮“猪周期”，前3轮“猪周期”均历时4年左右，上行周期分别为两年、15个月和两年，最高涨幅分别为132.6%、98%和76.6%。

恒大集团首席经济学家任泽平曾说过，猪肉价格拐点可能会发生在2020年下半年。

现在入场的投机者，很可能面临会被收割的命运。

投入太小，不被人看好；投入太大，也会不被人看好。太小的毛毛雨，对于年销售额6000多亿元的万科有什么意义？大规模资金投入的话，机构投资人会看好吗？至少在风景不明的情况下，担忧肯定会大于高收益。

万科此时入局，毕竟还有一段的调整和准备时间。到底是被收割，还是抄底？

融创的“老孙”会不会跟？

其实，要说养猪，在房地产头部企业中，万科还真不是先行者，碧桂园、恒大，早已开始布局。

2016年，许家印投资3亿元，在贵州援建了110多个养猪为主的农牧基地。不过，恒大对养猪的布局，更偏向于扶贫项目。

碧桂园则不同。2018年，碧桂园招聘过养猪事业部负责人，要求有10年以上工作经验等。2019年，碧桂园还和黑龙江省建三江管理局、利川市先后签订协议、备忘录，现代农业项目多处落地。

房企纷纷入局养猪，坊间开始流传起一个段子：房企养猪有着一个先天性优势——“盖的猪圈和养猪场一定会充满猪性化的设计，五星级的配套，让猪吃得开心、住得开心、玩得开心。”

当然，段子归段子。房企靠养猪来圈地的“阴谋论”，也基本站不住脚——没有业主希望自己小区后面配套一个养猪场。不过，大部分房企的跨行业养猪，目前来看还在较为初级的阶段。

万科的逻辑其实很简单——作为“城乡建设与生活服务商”，食品是美好生活最基本的场景之一。养猪与万科“最终目标是成为美好生活的场景师”的目标不违背。最起码，由效力万科近20年的老将谭华杰挂帅，想必养猪一事绝非说来玩玩的闹剧。

目前，龙头房企进入养猪业，或者农牧、食品行业，多元化发展，倒是一个大趋势。在恒碧万融四大房企中，只剩下融创尚未入局。

其他3家已经开跑，养殖“八戒”，融创的“老孙”会不会跟？

2020年第9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