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贺诗 | 重庆报道

编辑：张燕 

编审：张伟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9年第11期）

“退款拖了两个多月还没审核通过，还是赶紧删APP吧，我是真不敢再用盼达了。”近日，“盼达用车押金退款难”的话题在网络上逐渐发酵。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在某互联网投诉平台搜索关键词“盼达”，查询到3164条投诉，其中大部分涉及退款问题。

成立于2015年的盼达用车，是由力帆控股战略投资的新能源汽车共享出行平台。自2015年11月11日在重庆上线后，盼达用车先后在杭州、成都、济源、绵阳、郑州、武汉、广州等大中型城市投入运营。

极光大数据今年初发布的一份关于共享汽车的研究报告显示：2017年11月至2018年11月，盼达用车的月均活跃用户数量位列同行业第3位，仅次于具有国资背景的GoFun出行和EVCARD。

光鲜数据的背后是退款困难的尴尬。事实上，仅去年和前年，共享汽车行业中，已经有至少5家企业停止运营，戴姆勒旗下著名品牌CAR2GO近日也宣布退出中国市场，看似市场前景广阔的共享汽车领域，尚未有人找到可持续发展的办法。

违背协议？申请退押金被拖延

何亮（化名）在重庆某事业单位上班，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我家离地铁站远，但家门口的露天停车场就有盼达用车的站点，所以我经常开盼达的车上下班。”

据何亮介绍，他在两年前注册成为盼达用车的用户，并按规定交了1000元押金。“挺方便的，所以之前从来没想过退款的事。”何亮说。

今年3月，何亮发现，如果支付宝的芝麻信用达到650分以上，可以免交盼达用车押金。在查询了自己的芝麻信用分后，何亮在APP中申请退还押金。

盼达用车官方APP上公布的押金协议写明：盼达用车支持通过盼达用车APP在线申请押金的退还，用户可以在其最后一个订单完结的30个（含）自然日后申请提现。

“为了退押金，我一个月没用车，到时间就去申请退款。”但是让何亮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过去了，押金却迟迟没有退到。盼达用车的客服在和他的沟通中表示，没有退款的原因涉及到违章情况尚未得到反馈、财务系统升级等理由，审核虽然通过了，但押金始终没有到账。

盼达用车在押金协议中的承诺是：审核通过后，押金预计15个工作日到账。何亮认为，盼达用车已经违背了押金协议。

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盼达用车相关负责人表示：“押金其实是违章保证金，我们需要审核，确定用户没有违章信息。不过，违章信息有滞后性，所以用户误认为我们在拖延。”

该负责人表示，盼达用车早在2016年就与支付宝旗下的芝麻信用合作，是业内首家采用第三方征信免押金的企业。“现在，我们98%的用户都选择免押用车，剩余需要押金的用户，大多是由于自身达不到芝麻信用650分。”

新规出炉，运营企业不得挪用押金

“98%”这个数字，用户无法核实，但尽量不使用押金，转而使用芝麻信用，应该是大部分用户乐见其成的。

这样的转变，对于盼达用车及其母公司力帆股份（601777.SH）来说并非一定是好事：押金用户减少，必然导致公司拥有更少的现金流。

5月16日，交通运输部、人民银行等部门共同发布《交通运输新业态用户资金管理办法（试行）》，对交通运输新业态用户押金和预付资金管理作出了具体规定，并已于6月1日起施行。

该办法规定，运营企业原则上不收取用户押金，确有必要收取的，应当提供运营企业专用存款账户和用户个人银行结算账户两种资金存管方式，供用户选择。用户押金归用户所有，运营企业不得挪用。

前述来自极光大数据的研究报告指出，盼达用车的月均活跃用户数量位列同行业第3位，仅次于GoFun出行和EVCARD。但是如果和前两者的活跃用户数据比较，盼达用车可谓是被远远甩在了后面。以2018年11月的数据为例，GoFun出行当月活跃用户25.7万，EVCARD为17万，盼达用车仅有5.4万。

公开资料显示，GoFun背靠首汽集团，EVCARD则拥有上汽集团和上海国际汽车城两大股东。相比之下，作为盼达用车的投资方，力帆股份甚至自顾不暇。今年一季度财报显示，力帆股份营业收入约为22.47亿元，同比降低31.07%，净亏损9720万元，同比下滑257%。力帆股份今年一季度燃油乘用车销量为1.5万辆，同比下滑50%。

盼达用车自身也债台高筑。根据联合资信评估有限公司出具的《重庆力帆控股有限公司跟踪评级报告》，报告显示，2018年1—3月，盼达用车实现营收0.32亿元，净利润亏损0.43亿元。

在这种情况下，盼达用车的融资也是困难重重。2017年，盼达用车CEO高钰曾对媒体表示，盼达用车正在进行A轮融资，融资金额为5亿元人民币。但是根据极光大数据的报告显示，2017年至2018年，盼达用车仅获得1575万元融资，均来自力帆集团。

集体出逃？共享汽车路在何方？

盼达用车退款难并非个例。

主打汽车分时租赁服务的途歌曾先后获得5轮融资，总金额超过3亿元。自2018年9月起，途歌相继爆出多地分公司关停、用户退押金难、拖欠员工及合作商款项等新闻，2018年12月后，途歌运维几近停滞，APP上难寻可用车辆。

根据公开信息，在共享汽车行业，2017年，EZZY、友友用车、零派乐享先后停止运营；2018年，麻瓜出行、途宽易两家企业相继倒闭。无一例外的是，因资金链断裂，上述企业的用户均面临无法退款的难题。

就在上个月，戴姆勒旗下著名汽车共享品牌CAR2GO宣布将于2019年6月30日正式结束在中国市场的汽车分时租赁运营业务，并已提前启动押金和账户余额的退还程序。

2016年，CAR2GO登陆重庆，这是其亚洲地区投入运营的首座城市。巅峰期CAR2GO投入运营车辆约为800辆，注册用户达到25.5万人，业务覆盖到包括北上广深在内的7座城市。

CAR2GO客服表示，6月30日公司就会正式退出运营，整个中国片区将停止服务，暂时没有重新回来的计划。

极光大数据的统计显示，截至 2018年11月，共享汽车行业APP的用户规模达到952.4万，相较上年同期增长达1.4倍。

前瞻产业研究院发布的报告同样看好共享汽车行业在中国的巨大潜力，称2023年中国共享汽车市场规模将达到455.4亿元。

但是，共享汽车需要大量资金投入是不争的事实。友友用车创始人李宇就曾在企业倒闭后表示：“共享汽车难盈利，费用完全不能打平成本。”

2017年，罗兰贝格咨询公司发布《汽车分时租赁如何在中国获得成功》的报告，指出虽然市场前景比较广阔，但就目前来看，中国的大多数汽车分时租赁运营商仍然依靠政府补贴，尚未实现盈利并建立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