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李永华｜北京报道

责编：周琦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9年第2期）

一纸公告让6.77万名*ST华泽（000693）股东顿时陷入绝望。1月5日，*ST华泽发布2018年度业绩预告，全年预计亏损10亿～13亿元。这意味着，此前已连亏3年的*ST华泽触发退市条款，或将戴上2019年退市第一股的帽子。

在陕西人称“王老虎”的王应虎父子，是如何将一家借壳上市的公司“玩残”的？

运作4年“造假”借壳上市，连亏4年又面临退市

*ST华泽从事的主要业务是低镍镍铁、硫酸镍及副产品的生产、销售以及相关有色产品的经营贸易。低镍镍铁主要供应各大钢厂、不锈钢、高镍合金、合金钢等行业；硫酸镍主要供应电镀工业、镍镉电池以及三元材料等行业。

2014年，王应虎父子控制的华泽钴镍借壳成都聚友网络上市。说起来，这是一家老“壳”股。聚友网络前身是成都泰康化纤，早在1997年就已上市，1999年变身聚友网络。2004—2006年，聚友网络连亏3年，被暂停上市。

此后，聚友网络开启卖壳之路，2010年与王应虎控制的陕西华泽搭上线，经过长达4年的运作才得以成功。2014年1月10日，华泽钴镍恢复上市。

有业内人士曾评价说，“僵尸复活”的闹剧，本身就是对退市制度的无情嘲弄。

华泽钴镍的借壳，却似乎是“点石成金”——*ST聚友在暂停上市前2007年初最低价2.36元，在华泽钴镍恢复上市一年半后，股价暴涨至2015年6月最高35.97元。

可惜，一度成为金子的华泽钴镍，最终还是露出了本来面目，又成了石头。

按惯例，重组借壳都要给出“动人”的业绩承诺，王应虎当然也不例外。然而，重组第一年，陕西华泽就未能兑现承诺。

证监会的调查公告显示，华泽钴镍2013 年年报、2014 年年报和 2015 年半年报均造假。也就是说，借壳之时就已造假，正是造假让其借壳成功。

既然如此，华泽钴镍再次走上漫漫亏损路也就不足为奇。2015—2017年连续亏损，再加上预计的2018年亏损，连亏4年。2016年、2017年，*ST华泽连续两个会计年度的财务会计报告还被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

2018年7月13日起，*ST华泽被暂停上市。根据相应规则，深交所有权让2018年继续亏损的*ST华泽退市。

“史上最穷”上市公司，大股东目标割韭菜？

既然不是为了做好上市公司，那么，借壳是为何而来？

复盘*ST华泽，可以很轻松地发现，陕西华泽当初对聚友网络的重组借壳，似乎并非让上市公司起死回生，而是奔着割韭菜而来。

2014年借壳这一把，华泽钴镍完成定增，实际募资净额18.91亿元。

面对近19亿元的真金白银，关联方巧取豪夺，将上市公司彻底掏空。

吃相太难看，胆子又太大，手段还低劣的“豪杰”们月黑风高夜干的行径很快大白于天下。

根据此前证监会调查，华泽钴镍在2013、2014年度和2015年上半年，累计发生向关联方提供资金的关联交易8.9亿元、30.4亿元、14.9亿元，分别占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的84％、258％、106％，截至2015年6月30日，关联方资金占用余额达13.3亿元。

为了把钱挪走，*ST华泽实控人方面各种手段都上了。华泽钴镍的公告显示，为掩盖关联方长期占用资金的事实，*ST华泽实控人联席股东王涛等人将37.8亿元无效票据入账充当还款。

2016年5月12日，证监会对公司董事会成员王应虎（副董事长）、王辉、陈健、赵守国、雷华锋、宁连珠，监事会成员朱小卫、阎建明、芦丽娜，高级管理人员赵强、金涛，离任高级管理人员陈胜利、朱若甫、程永康、吴锋进行立案调查。

一年后，2018年7月27日，证监会将华泽钴镍违反证券法规案件移送公安机关处理。

2018年7月11日—12日，*ST华泽董事长刘腾、前董事徐景山、监事会主席孙军平、董事柴雄伟、前董事齐中平、监事杨源新齐刷刷收到证监会的调查通知。

对于公司2018年预亏10亿～13亿元的原因，*ST华泽给出的主要解释是，公司实际控制人非经营性占用资金，年底会计提大额的坏账损失，预计计提的坏账损失在7亿～8亿元。

2016年停牌，2018年3月21日复牌后，*ST华泽就一路跌停，至4月27日“一举拿下”27个跌停。要不是无法在法定期限内披露2017年年度报告，*ST华泽被实施停牌，或许还真可能创下纪录——基金公司已经将其估值下调到每股0.55元，相当于61个跌停。

*ST华泽到底有多惨？

*ST华泽的2017年财报显示，母公司账上仅剩53.76元，公司2017年年报“难产”，原因竟是大股东未按时支付审计费，因此被戏称为“史上最穷”上市公司。

2018前三季度呢？营收105万元！What？这还能叫作一家上市公司吗？营收恐怕连一家街边商店都不如，*ST华泽已瘫痪在床。

2019年，除了*ST华泽，*ST众和、*ST上普、*ST海润也已因连续亏损被暂停上市。这3家公司若2018年年报继续亏损，同样面临退市风险。

如果这样的公司还能再度僵尸复活，那么退市制度的公信力将大打折扣。

2019年，炒壳的投机客们也许会消失一批。

2019年第2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