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孙冰 | 北京报道

责编：周琦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8年第15期）

“在传统贸易时代，我们看到过太多的例子，一场金融危机或者一个大国的政策变化就会使得许多企业陷入困境甚至濒临破产。但现在，全球正在进入‘新贸易’时代，数字全球化已经是不可逆转的浪潮，传统贸易战的手段已经很难再发挥作用了。”敦煌网创始人及CEO王树彤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说。

当中美贸易摩擦让很多人感到焦虑时，王树彤却并没有一味悲观，她认为这确实是一个挑战，但也未尝不是一次机会，“因为危机往往也是抛弃传统模式、转型升级的契机和动力。”

“跨境电商正在成为未来贸易中越来越主流的方式，它本身的特点决定了它可以化解很多传统贸易中容易出现的危机。中国在这方面有特别成功的实践，将在未来的国际贸易中制定更多的规则。” 王树彤说。

“蚂蚁雄兵”

成立于2004年的敦煌网是中国第一家B2B跨境电子商务平台，目前已有34个省份的170多万中国供应商和来自全球222个国家和地区的1500多万买家通过其进行交易，在线商品数量超过了770万。

敦煌网上交易的企业以中小企业为主，而王树彤还有两个重要身份：APEC中小企业组的联席主席和G20中小企业组的联席主席，她一直在为国际贸易中的中小企业发声谋利。

王树彤介绍，在传统的外贸模式下，中小企业有三大痛点：一是缺少途径获得订单；二是融资难，从传统金融机构获得资金非常有限；三是人才非常匮乏。

中小企业数量众多，王树彤称它们为“蚂蚁雄兵”。在她看来，不只在中国，任何一个国家的中小企业都是贸易中的“弱势群体”， 缺乏资源和话语权。但跨境电商为中小企业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互联网和电子商务极大程度上降低了中小企业进入全球市场的门槛，让他们第一次可以和大企业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世界银行曾经把我们作为案例写入年度报告，他们觉得中国的中小企业通过电商平台，把交易记录作为信用从银行拿到贷款，是一个特别好的可以借鉴和复制的模式。”王树彤说。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很多中小企业从敦煌网的平台上起家，已经渐渐成长为规模亿级的企业，甚至成为了上市公司。

中国模式赋能全球

王树彤认为，过去中国在国际贸易中比较沉默，但在新的数字时代，中国正在塑造跨境数字贸易的产业标准，在国际贸易的秩序和规则中，中国正在获得更多话语权。

更重要的是，跨境电商的模式让中小外贸企业不再像以前那么“脆弱”。中小企业可以通过互联网获得来自全世界的订单，足不出户货通全球，这在传统外贸模式下不可想象。“这等于把鸡蛋放到了很多个篮子里，极大地分担了风险，东方不亮西方亮。”王树彤说。

另外一个重要变化是大幅度缩短了贸易时间。之前，当外汇汇率非常动荡时，中小企业不敢接单，因为传统外贸一单生意通常要6到9个月，中间要经过六七个环节，一旦汇率变化，可能多做反而多赔钱。而现在一单生意只需要7到14天，中间环节全部省去，国外零售商直接对接中国工厂，汇率影响已经很小。

不过，中小企业发展还面临一个瓶颈——人才。“人才缺乏是一个特别大的鸿沟。”王树彤说，认识到人才对中小企业的重要性后，敦煌网下决心开始做培训。“我们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套非常成熟的培训体系，开创的APEC-CBET（APEC跨境电商培训项目）已经成为APEC一个非常具有品牌影响力的国际合作项目。”

据王树彤介绍，APEC-CBET连续4年写入APEC工商界致APEC领导人年度报告，连续两年写入G20工商界致G20领导人年度报告。目前，已经在菲律宾、马来西亚、智利、土耳其、西班牙、新加坡、新西兰等几十个国家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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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彤看到了巨大的产业机会，尤其是借助“一带一路”倡议的东风。“中国反哺和赋能全球其实不是一个口号。中国在跨境电商方面有特别成功的实践，对于‘一带一路’国家来说，相比欧美国家，同样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的成功经验，反而是更好效仿的样本。这也是为什么敦煌网在这些‘一带一路’国家非常受欢迎，他们甚至管我们叫商界大使。” 王树彤说。

“新贸易”时代

根据埃森哲的研究数据，全球经济已有超过50%的全球贸易服务数字化；全球超过12%的商品通过数字平台进行交易。王树彤认为，跨境电商正在进入下半场，“新贸易”时代正在到来。“跨境电商时代是数字贸易发展的初级阶段，参与贸易的更多是非主流人群和非主流产品。而到了下半场，主流的外贸工厂和企业也都开始走到这个平台上，数字贸易正在向主流人群和主流产品深化。”

“新贸易”可以怎么玩？王树彤认为，“新贸易”会有三大特点。

一是数字化和智能化，科技是“新贸易”时代的原始动力，大数据、云计算、AI、VR等技术为“新贸易”时代的到来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础，科技会让生意变得越来越智能、越来越便捷。

二是TaaS（贸易即服务），跨境电商的上半场是“要流量，上平台”，而下半场则是“要服务，上平台”，企业只要把精力放在产品上，剩下的一切都可以交给平台。比如物流环节，平台会上门提供收货、装箱、清关、运输完整一条龙服务；会通过智能物流体系，根据每一单的具体情况，用大数据算法算出最佳的运输航线等。

三是融合无界，即线上和线下融合，全球化和本土化融合。王树彤介绍，敦煌网已经在7个国家落地的DTC数字贸易中心就在做这方面的尝试，采购商可以线下看样、线上下单，而且还整合了售前、售中、售后的全流程服务。“DTC解决了跨境贸易最大问题——信任。”

王树彤说，从敦煌网创业的第一天，她就抱着要为中小企业搭建一条“网上丝绸之路”的梦想和使命，因此用古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驿站为这个网上平台命名。“地理大发现带来第一次全球化，英国成为主导；信息技术大发展带来第二次全球化，美国成为灯塔。而中国在‘新贸易’时代会通过输出领先的商业模式和产业标准，赋能全球，反哺全球。”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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