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视觉中心首席摄影记者 肖翊 摄

《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孙冰 | 北京报道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6年第47期）

别人锦衣华服出席乌镇世界互联网大会，搜狐公司董事局主席兼CEO张朝阳却穿了一件开了线的旧大衣，还因此上了新闻头条和微博热搜。当然这“非常的Charles（张朝阳的英文名）”，随性、不吝。曾经，张朝阳是中国第一个教父级的“数字英雄”，而搜狐是中国互联网产业的拓荒者。

但毕竟当下的江湖已经风云巨变，搜狐也暗淡了昔日的荣光。在乌镇的小茶楼上，搜狐公司董事局主席、CEO张朝阳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放下豪言：三年时间让搜狐重回互联网中心。

他打算怎么做？他能成功吗？观者似乎都捏了一把汗。但张朝阳的状态倒是很放松，并不像是一个计划力挽狂澜的CEO，而更像是一个老牌摇滚歌手宣布自己要发新专辑了。江湖纵然新人辈出，但“老姜”也是不可替代的。

市值被低估，搜狐将要私有化？

1998年，张朝阳去硅谷找人，他问一个叫李彦宏的人要不要回国做互联网。搜狐在国内的成功给了李彦宏回国的信心，也成为李彦宏后来说服投资人的重要案例。1999年，张朝阳到深圳做演讲，几乎受到了摇滚歌星式的待遇，台下的700多位听众中有一个叫马化腾的人听得特别激动，于是就回去做了一款产品叫OICQ，后来改名为QQ。

作为中国互联网的拓荒者和教父级人物，不同于同等资历的互联网大佬们，张朝阳仍然战斗在第一线，尤其是他的样貌身材并无太大变化，时常让人觉得时光恍惚。

这并不是张朝阳第一次宣布再战江湖，已在互联网摸爬滚打20年的他，几经大起大落。张朝阳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很庆幸能够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方做了正确的事情，在1994年就看到了未来，1995年就回国开始在中国做互联网。最初几年的做法也相当不错，从搜索到门户，迅速把搜狐变得很有名，商业模式都很正确。”

但是也有经验教训。“出名成功太早，而且出名太大，这个名气又会被互联网所放大，人有点飘飘然，没有认真潜下心来做产品，这是失误。”张朝阳说。

“中国互联网是由搜狐开启的，在中国互联网走向下半场开始的时候，搜狐将重新回到舞台的中心，来实现我们的理想。”张朝阳说。

如果以市值而论，搜狐确实已经很难称得上一家“大公司”了。不足15亿美元的市值，即使不论搜狐每年的营收情况，仅仅相对于搜狐那两栋处于中关村核心地段的写字楼，搜狐的市值都有些离谱。

“这是在美国上市的悲哀，投资人只看盈利，但搜狐的业务比较宽泛，发展视频需要烧钱，一烧钱盈利就受到影响。”张朝阳在多个场合多次表示过，华尔街不懂中国网络，搜狐被严重低估。

大战需要资金，张朝阳计划了两条路：一条是资本之路，回到国内资本市场获得更高的估值；二是集团内部输血，搜狗和畅游都拥有非常好的现金流。去年12月，搜狐宣布收到来自张朝阳的6亿美元回购要约，这被外界视为搜狐私有化前奏。“我们有钱来打这个仗。”张朝阳说。

尽快“止血”，从“无底洞”到“有底洞”

最新的搜狐财报并不好看。10月24日，搜狐发布的三季报显示，搜狐第三季度营收为4.11亿美元，同比下滑21%；净亏损为6500万美元，而去年同期为净利润4900万美元，同比转亏。

问题来自于大量烧钱的搜狐视频，但这并不是张朝阳的疯狂，而是整个行业的疯狂。“投入上亿元去购买一部剧的版权，这简直是疯了，靠广告根本无法回收成本。”张朝阳说，当务之急是要把搜狐视频的严重亏损止住，让它从一个无底洞的状态变成有底洞，将视频的盈利模式从贴片广告转向自制、向用户收费的Netflix模式。

“目前视频网站主流的盈利方式是购买影视剧并免费播放，靠广告盈利，这个其实是很不互联网的，我们一直在探索具有互联网思维的盈利模式。”张朝阳说。他认为，真正的互联网模式应是“小N对大N”的模式，即专业团队（小N）产生的专业内容覆盖普通用户（大N）。

还有一大机会是直播。但是他并不认为目前主流的秀场模式、颜值模式是直播的未来，“我们认为直播未来将会走向价值模式。”张朝阳表示，他每天早上会直播英语新闻。“现在是一个知识影像化的时代，人们关心更广泛的故事和知识，视频在所有表达方式中最直接也最充分，互联网领域目前很多创新都在视频领域。”他说。

搜狐视频无疑是张朝阳重磅押宝的业务，他目前还兼任搜狐视频的CEO。尽管搜狐视频相对于身后站着BAT的优酷土豆（合一）、爱奇艺和腾讯视频有些式微，但大家面临的问题却高度统一：如何盈利。谁能率先跑通一条可行的商业化路径，还未可知。

能不能踩到下一个爆点？

“我们努力了几次，但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了社交网络这个大机会。一直没有踩到爆点撞到赚钱的机会，现在似乎有点被边缘化，但我们一直都没有离开，在几个领域中都有坚实的基础。搜狐还是一盘好棋。”张朝阳说。

他认为未来有两大机会，一是社交网络以及视频在社交网络里的表现；二是VR、人工智能与社交网络的结合。这也是未来搜狐发力的重点。

“搜狐正在转向工程师和产品型公司，致力于从资讯和娱乐两大方面为用户创造价值。”张朝阳为搜狐找到了4个业务发展着力点，即搜狐新闻、搜狐视频、搜狗和游戏。

在张朝阳看来，互联网的技术和手段正在让人变得越来越聪明，社会演进变得越来越细致。“中国人对美国人的大选了解到如此细致的地步，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甚至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当你进入一个高颗粒度的社会，地球变得越来越小，文化之间了解越来越深入，这个社会对于问题的消解能力就会特别强，很多问题都会被互联网所解决，这一切都非常值得期待。”张朝阳说。

演员吴秀波曾经在凌晨的酒店大堂偶遇因为抑郁无法入睡的张朝阳，同样被失眠困扰的他询问张朝阳：你靠什么战胜这个问题，是信仰，还是医生？张朝阳回答说：我靠我自己。创始人的性格往往决定着公司的命运，“再征战”的张朝阳能否将搜狐再带回互联网下半场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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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47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