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谢玮 |论坛现场报道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6年第34期）

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是经济发展的血液和重要支撑。

无论是调整工业结构、改造老工业基地，还是发展现代农业、建设沿边地区开放带、加大边境贸易规模，无一例外地都离不开强有力的金融支持。毋庸置疑，正处于结构调整产业升级阶段的东北振兴，渴求金融资本的支撑和拉动力量。

培育新的业务增长点、寻找优势项目和优势客户，金融资本总是流向最具潜力的地方。而近年来，商业性金融机构流动性普遍过剩，培育新的业务增长点，寻找优质项目和优质客户成为新的课题。

如何实现老工业基地振兴与金融发展的共振？2016太阳岛论坛暨东北振兴论坛以“凝聚资本力量 助推东北振兴”为主题，围绕企业如何有效对接多层次资本市场、如何规范发展地方资本市场、优化资本供给等内容进行了深入研讨。

钮文新

实业家有多少能够理解“资本”两字的含义，明确资本真正需要什么？而资本家、投资家，又是否真正了解实业？是否愿意携手实业一起走过十载、二十载？今天论坛的题目是“凝聚资本的力量 助推东北振兴”，资本与实业需要相互了解。

如何实现老工业基地振兴与金融发展的衔接与良好互动？与会嘉宾各出良方。

李文斌: 撬动金融资本服务实体经济

一直以来，在哈尔滨的发展中，金融对实体经济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助推作用。借此机会简要介绍一下哈尔滨的金融发展情况。

从几个数字来看：整个金融产业增加值，今年上半年实现约220亿，同比增幅达10%，占地区生产总值9.1%，是近年来首次破9，对于地区生产总值的增速贡献达14%。就税收而言，哈尔滨的金融业的税收贡献约为48亿元，其中地方税收约31亿元，占地方公共财政预算收入的14.0%。

从资本市场角度看，近几年，哈尔滨资本市场发展速度较快、在黑龙江省内集中程度较高。首先，上市公司方面，目前，哈尔滨企业在境内外主板、中小板、创业板、新三板上市挂牌达73家。2012年以来，共有46家企业成功上市，占哈市目前已上市企业总数超过2/3，近几年上市挂牌的数量明显地速度加快，数量增加了。第二，哈市上市公司总数占全省上市公司总数超过2/3，集中程度较高。

其次，从非上市企业的直接融资角度看，“十二五”以来，哈尔滨地区的非上市公司的融资总数超过800亿。今年上半年，融资额约100亿，在黑龙江省占比达2/3。

第三，包括券商、投资基金、要素市场、区域性股权市场在内的资本市场主体，选择将分支机构设在哈尔滨，作为整个省内业务的统筹。

与此同时，发展中亦发现了一些问题或者短板。对此，我们也正在探索，寻求具体的解决路径。

首先，资本市场发展潜力的释放空间还很大。我们认为，对于资本市场而言，产业发展潜力很大。哈尔滨有地域优势，在对俄农业合作、高科技产业成果转化、军民融合发展、国企改革发展混合所有制等方面，对于资本的需求量很大。如何能够借助资本市场的助推形成爆发性增长？这就要求解决产业发展与资本需求相对接的问题。

其次，资本市场服务体系有待进一步加强。目前，哈尔滨金融业的机构体系、市场体系在基础层面初步形成了一定规模，但就总体的互动、联动，为企业提供金融服务，在资本市场融资而言，整体服务体系的构建还没有形成。例如，我们现有创投引导基金能够将项目与私募股权基金对接。私募股权基金和市场之间的互动虽然是有了，但是企业真正在资本市场的融资过程当中，渠道仍不很畅通。今年以来，哈尔滨市政府力推天使基金和风投基金，但在PE基金、产业基金等方面仍相对较弱。

第三，金融业整体发展环境正在逐渐好转，但是在市场机构发展氛围、企业利用资本市场助推等方面仍有很大欠缺。从表象上看，企业由于信息、人才等因素，对资本市场的了解，对于借助资本市场力量助推企业发展方面的理念还有待改善，在具体金融工具的选择、使用上仍不很熟练，这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企业的发展。

总之，这些问题既存在于供给侧，也存在于需求侧，既是问题，也是潜力。

与会嘉宾一致认为， 应当强化东北实业与金融的衔接与互动。

王少杰：营造好环境，资本自然批量地来哈尔滨

中关村股权投资协会有上千家围绕股权投资、创新投资的大金融机构，是一个可以批量化、平台化为哈尔滨服务的资源。我们每年有半年的时间在国际上大量地接触一些国际先进的业态、创新、金融等资源，这可以为哈尔滨的企业家、政府服务。

主持人开始提到，企业家和资本力量应形成互动。从资本看待企业的角度出发，我认为：其一，哈尔滨民营企业的力量相对来说是小一点、弱一点，这与原来大的国有经济为主体的环境有关。民营企业想要发展，应当说具有后发优势，能够更多地理解资本追逐什么。首先是趋势。目前，过去那种简单化的商业模式存活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应该真正学习顶级的、世界级的创新模式。其次，中国和国际一盘棋，更多的民营企业家应当多去游学，多去考察，用你的睿智，将顶级的科学家、优秀的想回中国创业的企业家引进来。

其二，虽然目前国有经济占比较大，我们也在进行供给侧结构调整、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事实上，我们可以借鉴历史经验，通过剥离、优化或者盘活部分资产，将部分优质的、微观的优势放大。

其三，政府层面，各地政府也在营造资本与企业互动的环境。近期，我们也在与哈尔滨政府探讨如何创新，如何通过政府搭台吸引资本的力量、资本人的力量打造美丽的哈尔滨。如此一来，通过内因外因的互动，营造良好的商业环境、商业模式和企业家观念，市场有机会，资本也就自然地、批量地来到哈尔滨。

梅绍华:振兴东北最好的方式是引进上市公司

中国智慧城市投资联合体里有50多家上市公司，都是行业龙头企业。这些企业希望在很多城市里面都找到投资机会，如果有机会，例如有很好的收购标的、投资项目或者以PPP模式投资等等，我们的上市公司会非常欢迎。振兴东北最好的方式是引进有实力的上市公司，这才是当前最见效的措施之一。

钮文新

请对话嘉宾就三个问题展开小的讨论：一、资本市场需求潜力非常大，但是怎么才能够市场化？二、如何完善资本市场整体、系统性的服务体系？三、如何使用这些金融工具助推企业发展？

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副总经理陈永民（左）表示，新三板将继续自我完善，助力实体经济发展。

陈永民：新三板不能变成投机性、炒作性很强的市场

哈尔滨市金融产业所面临的问题，我想全国其他地方也可能同样会遇到，归结起来就是如何提高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如何提高资本市场中介机构服务的能力，如何提高资本市场同企业对接的效率问题。在我看来，我国提出建立和完善多重资本市场，对资本市场进行改革，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新三板就是建立多重资本市场的一个产物，也是资本市场推进改革的一个产物。目前，这个市场发展时间还不够长，效果还没有显现。市场发展也比较快，挂牌公司已有8000多家。市场对现有资本市场的一些制度做了改革和探索，包括准入条件、融资方式、交易制度都很独特，并且还在做进一步的改革和创新。

新三板发展到今天扩大了很多，确实市场上也存在一些困惑，它接下来要如何发展？

从现状看，我们确实碰到一些难题，例如监管难题，这么多公司怎么监管。市场只有监管好，才能真正服务于实体经济。如果它逐渐演变成一个投机性很强、炒作性很强的市场，则很有可能背离其初衷。新三板的目标并不是发展成传统的交易所市场，它的发展模式和路径可能非常独特。但是怎么走？确实很难找到一个可以直接参照的标本，必须去探索。

大家的担心是交易不够活跃，影响了市场融资。确实，现在8000多家公司，每天的交易额就几个亿，已经影响了市场的融资功能。如果市场的融资功能不能发挥，其作用就会打折扣。因此我们也在思考，如何改善这个市场的流动性，既不完全照搬交易所市场，又能够做出这个市场的特色，同时使得投资和退出比较顺畅。

总体而言，国家支持新三板市场发展，政策上支持我们做一些改革，做一些探索，目的与设计市场的初衷一样，即实体经济有什么需求，市场一定要向这个方向发展。因此，要支持实体经济的发展，要支持创新创业，一定要强化市场的融资功能、交易功能，使它能够成为一个独立的功能完善的市场。这也是下一步我们努力的方向。

天星资本董事长刘研（左）认为，新三板改变了整个投资生态链。

刘研：通过布局新三板能够实现弯道超车

天星资本成立至今，投资520多家企业，在中国的30多个省份均有分布。其中已挂牌企业达420多家，新三板上市企业118家。

在我看来，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包括三方面，第一是政府，第二是企业，第三是资本。我就新三板如何支持东北经济、支持哈尔滨的发展，谈一下自己的思考。

第一，新三板实际上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产物。经济发展需要很多优秀的民营企业家。民营企业的发展，需要什么？需要钱，要让民间的资金投入到创业创新中来，就需要一个载体。这个载体落到了新三板身上。所以，新三板的发展是发展的必然产物。如果没有这样的载体，创业机构难以投资创业创新型企业，进而影响到经济发展。

第二，新三板发展与A股的定位不同。A股的门槛非常窄，上市企业的财务指标较大，绝大部分中小微企业是没有机会的。未来A股的发展，主要的职责是维护资本市场的稳定，维护整个中国金融体系的稳定。改革到了深水区，每走一步都非常难。此时要改革，要促进经济的发展，为实体经济提供直接融资，促进实体经济的发展，需要新的载体。

第三，新三板从2013年12月建立至今，还不满3年，遇到的流动性、估值、企业治理等问题都是发展中正常的问题。相信随着整个顶层设计，随着监管层的努力，其发展中的很多问题都能够逐渐解决。市场本身也需要各个参与主体共同去维护。

第四，新三板的发展不仅能为实体经济发展输血，也为很多金融机构提供了大量机会。对私募机构而言，它改变了整个生态链条，许多金融机构、投资机构能够通过布局新三板实现弯道超车。若哈尔滨企业能充分利用新三板自我发展，这对当地经济也有促进作用。

总体而言，新三板的建立使得资本市场更有活力，更有吸引力，也更有挑战。资本市场的健康和稳定，必然对整个金融系统的健康带来强大支撑。

陈永民：必须令市场流动性满足投融资需要

天星资本对新三板确实是情有独钟，新三板建立之初，他们就大胆地投入、坚定看好新三板。

新三板发展的时间还比较短，只有两年多。目前新三板的流动性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主要是市场发育的问题：包括挂牌公司，股权分散度，同行对市场的认知，中介机构的成熟，服务能力的提高，也包括我们的交易制度。

现在看，交易制度有些问题要改善。具体怎么改，我们也在探讨，既不能完全干涉，也不能完全照搬交易所市场的模式，但是目标是明确的，一定要让市场的流动性满足投融资的需要。如果流动性枯竭了，市场功能发挥不了，那就一定要改。

目前这个市场已经发展到挂牌公司8000多家，今年按照一些指标做了分层，进入创新层的公司有900多家，到明年三四月份，我估计进创新层的公司应该会有2000多家。实际上我们最近查看券商的一些统计，目前的挂牌公司中，收入规模、利润超过深圳创业板上市财务指标的已有2000多家。

其实市场中有投资价值的公司，不止这些。有些收入规模不高，目前还亏损的企业，也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譬如做新药研发、智能化等一些先进制造业的企业，目前没有盈利，收入规模不大，这是其生产的特点。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改善市场的流动性。实际上这并不难，关键是要研究清楚，避免出现重大风险。

钮文新

一个市场的流动性非常重要，否则不可能有资本的定价，那么后面的股权投资也很难定价。所以资本市场不仅仅是投融资的场所，更是一个股权定价的场所。

刘朝晨：东三省应优先考虑产业资本的融合

第一，论坛主题是“凝聚资本力量”，其实投资家是企业家的驱力者。资本与产业和实业结合，所以资本驱动的是产业的力，驱的是人的力。要凝聚资本的力量，更重要的是看东三省将如何调整现在的产业结构，优化产业生态。其中，政府的职能非常强大，尤其在东北三省这样一个曾是国有经济主导，目前国有经济占比仍然较大的特殊区域。

我想从资本角度提一点浅薄的建议，原有的产业类型和结构是不可能回避的，关键是如何能够抓住现在中央政府振兴东北非常重要的机遇和窗口，高速度、高效地借助原来内陆和沿海的城市已经通过不断试错和尝试，总结出来的成功的混合所有制的经验，该剥的剥，该砍的砍，该集聚和优化的沉淀下来。东北制造业的研发和生产的基础是有实力的，它的背后是人才和团队。

东三省应该优先考虑产业资本的整合，当然要招商引资，吸引人才，创新发展模式，但不应忘记东北三省，尤其是黑龙江的地缘优势，与中朝睦邻关系等。东北有很好的制造业基础，在制造业升级过程中不妨借助“一带一路”聚集资本。通过策略性重组，可以将产业优化之后的优质资源、相匹配的剩余资本与循环性资本聚集。这些资本来自于地方政府，来自于已经沉淀的龙头企业，也来自于社会的产业资本、金融资本和民间资本。

围绕着产业升级这条主干，可以目标性、策略性、系统性地到国外，尤其是到欧洲，如德国、意大利等以制造业为核心的国家，优选、引进一些可以实现升级和嫁接的产业。同时，考虑产业升级要与原来产业基础有相当的匹配度，匹配度不局限于产品，也包括产业优化之后剩余的团队和人才。如此以来自然会引来资本。

此外，目前东北三省依然具备生产制造业的成本优势以及相应的专业性的技工人员、研发人员优势。利用这些优势与大量的沿海和先进城市的上市公司结合，可将产能向东南亚转移。

总之，资本其实只是一个环节，若政府能够打造大的生态环境，进行产业的导向和优化聚集，自然会带动人才，从而可能产生良性循环。

东北的资源与产业优势吸引着金融资本的橄榄枝。

赵红梅：挖掘哈尔滨的产业优势和价值

哈尔滨给我的印象是重工业基地，目前，我们无极道公司在哈尔滨的天使投资项目达数百家，为什么敢投？就是基于哈尔滨的产业优势和价值。价值在哪里？价值是要靠挖掘，靠发现，靠创造，靠提升，然后再去经营这个价值，这就是资本和价值管理的逻辑。我们在资产配置过程中，需要注重依托原有重工业，发展较“轻”的创新型服务产业，从而形成集群，构筑产业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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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34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