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张燕 |论坛现场报道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6年第34期）

“供给侧改革”已经成为一个影响中国的高频词汇，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适应和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的重大创新，是适应我国经济发展新常态的必然要求。供给侧改革的关键是释放新需求，创造新供给，就是要以理性的供给管理，释放和引领需求潜力。

“供给侧改革”的核心要义在于通过新供给创造新需求，通过新需求推进新消费，通过新消费倒逼新产业。目前民营企业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和挑战。如何在新常态、新政策、新环境下稳步发展，成为民营企业共同思考的命题。

在2016太阳岛论坛暨东北振兴论坛现场，围绕供给侧改革如何影响经济结构? 市场蕴含哪些机会与挑战? 民营经济又该如何提高自身的创新能力和市场竞争力等话题，来自部委、地方政府、研究机构和企业的嘉宾共聚一堂，畅述己见。

王薇

非公有制经济一直是大家讨论的热门话题，同时也是供给侧改革中重要的参与力量。下面我们请哈尔滨市政协副主席张郑婴先生给大家简要介绍一下哈尔滨市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概况。

张郑婴：民营企业是哈尔滨社会经济的一个不倒的力量

非公有制企业现在是一个很热的话题。借这个机会，我给大家分享一下哈尔滨市非公有制企业的一些数据。截至2015年底，哈尔滨市的非公有制企业创造的GDP占比已经达到了54.3%，所缴税占比约65.2%，吸纳就业人数占比达到了73.5%，超过了绝大多数公有制企业的吸纳就业人数。在民间投资方面，哈尔滨市更是一花独放。据统计，哈尔滨市今年上半年民间投资已经达到了675亿人民币，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20%。同中国全社会的民间投资平均水平相比领先了16.2%。从统计数据来看，哈尔滨市的民营经济发展的潜力是很大的，发展势头也比较迅猛。同时这些统计数据也体现出，哈尔滨市的民营企业是哈尔滨社会经济的一个不倒的力量。

王薇

非常欣喜地看到在目前经济环境下，哈尔滨的非公经济还可以保持增长，这也使我们提振士气，增强信心，激励了我们的行动力。当前全球经济时有动荡，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又该如何应对。下面有请丹麦格兰富的张小岩先生和大家分享一下，格兰富在发展的过程中如何突破瓶颈期，创新产品，将品牌坚持了70年之久？

丹麦格兰富中国区副总裁张小岩表示，坚持社会责任感也会给企业带来市场效益。

张小岩：企业持续发展需要专注、不断创新和有社会责任感

丹麦有很多世界闻名的品牌，格兰富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大家很熟悉的品牌叫做乐高。这两个品牌有几个共同的特点，第一，它们都是家族企业，也是我们所说的民营企业。第二，两家公司都是几十年内一直只做一种产品，乐高一直在做积木，格兰富只做水泵。两家都把自己的产品做到了世界第一。格兰富公司去年的营业额合人民币250亿，乐高去年的营业额合人民币350亿。总结一下两家公司的发展相同点，可能会给在座的民营企业带来一些启发。

在我看来，首先，两家公司都很专注。格兰富创立70年以来，从创始人到现在家族的第三代，一直都没有改变专注做水泵的初心。其次，这两家公司都非常注重创新，格兰富自创始至今都坚持把每年销售收入的5%投入到研发中去，专心研发出更好的水泵产品。第三，是社会责任。绿色发展不仅是企业应该承担的责任，也会给企业带来更大的市场空间。据统计，丹麦全部出口额的10%都来源于绿色产业。以格兰富来说，它的产品耗能量要比同类产品低15%。如果全世界都用这样的水泵，那全球的耗电量将会降低4%，这是一个很可观的数据。不仅为全球节约能源做出了贡献，同时也获得了更大的市场回报。

王薇

除了格兰富，现场还有一家企业自创立起便专注在互联网这个行业。我们有请360副总裁曲冰女士为大家分享一下，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您是如何理解供给侧改革的？

与会嘉宾热烈互动，就企业发展如何应对眼下的挑战展开激烈讨论。

曲冰：顺应供给侧改革，做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安全公司

今年7月29日，360正式从纽交所退市，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很多人都在问我们为什么要走这一步。互联网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安全公司，360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希望在成为一个纯粹的国内公司之后，能够在国家的政治、经济，整个的经济命脉和社会稳定当中发挥我们的作用。

提到供给侧改革，作为互联网人我有着切身的体会。在我看来，互联网很早以前就已经在向着供给侧改革的方向发展。我们都在说互联网精神、互联网意识，主要含义就是互联网公司每一样产品的产生都是由市场决定的，由用户决定的。互联网公司根据用户的需求来不断进行研发和创新。以360来说，我们是全球第一家提供免费杀毒软件的公司，这种颠覆式的创新，在那个年代触及到了某些商业利益，但是在今天来看，互联网精神恰恰就是免费和分享。今天大家习惯的免费互联网产品，都是源自互联网公司创新性的努力。

以打车软件举例，从原来的不理解、抵触，到现在逐步发展正式化或者说被接纳，其实就是一个商业模式的创新。但是这种创新需要大家逐渐地从容忍、理解到接受。中国互联网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世界上除美国以外的第二大活跃体。这主要由于在互联网公司发展的20多年里，主管部门给予了它宽松的生存空间。我们说，互联网处在一个野蛮生长的时期，但就是这样的时间段，让中国的互联网不但没有落伍，反而引领了全球的互联网发展。

王薇

刚才两位来自不同行业的嘉宾都给我们分享了各自行业内成功的秘密。现在我们有请导师陈全生先生，根据两位嘉宾刚刚的讲话，您觉得民营企业能够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国务院参事陈全生表示，民营企业家要注重品德、品质、品味，这样才能搞好品牌建设。

陈全生：全球化的本质是专业化

两位嘉宾都不约而同地讲到了专业化。比如360，作为互联网公司其中的一家，将自己的定位专注在安全领域，成为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安全公司。格兰富同样专注在水泵领域，成为这个领域内的行业第一。从两位嘉宾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到，在供给侧改革中，强调的不是结构性调整，而是结构性改革。

专业化对于民营企业是一件重要的事。办公司有一条铁律：最赚钱的行当不一定是你熟悉的行当，你熟悉的行当一定是你最赚钱的行当。过去有一句话叫东方不亮西方亮，强调多元化经营，在我看来这句话有问题。没有太阳哪儿都不亮，有了太阳哪儿都亮。在当前这个环境之下，全球化的本质就是专业化，把你自己的企业做专、做透，你就赚钱了。进一个新领域需要投入相当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还需要排雷。每一个陌生的行业都是雷区。比起盲目转型，专注做好眼下的领域更重要，千万不能好高骛远。

王薇

现在我给大家介绍另一位民营企业家，陕西东岭集团李黑记董事长。他是一个实干家，踏踏实实带着自己的企业，闯过了所有的大风大浪。我们知道实业企业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下遇到了不少困难，尤其是能源企业，您怎么带领自己的企业，一路闯关，不仅没有被眼下的经济形势所困扰，还成为中国500强企业中的第179名呢？

在东岭工贸集团董事长李黑记看来，企业发展需要注重品牌建设，加强品牌意识。

李黑记：企业的竞争关键在于人才和品牌

比起在座的企业家，我是地地道道的地方农民。从1979年到现在，就干了一件事，就是黑色金属和有色金属。目前陕西省民营企业纳税的名单中，我们企业排在最前面。宝鸡市有380万人口，我们的税收排在第二位，第一位是陕西宝鸡卷烟厂。能做到今天的成绩，确实不容易。

东岭集团成立37年，对于东岭来说，提升竞争力最重要的是人才队伍建设。企业的竞争说白道明，就是人才的竞争。我认为人才队伍建设要注重五个方面：第一要年轻化。年轻人敢想敢做敢为。我们现在有18000多名职工，去年销售收入达到768亿，业绩突出的主要是年轻人。第二要专业化。人的精力、时间都极其有限，把你的那件事做好，其他的连起来就可以做好。第三要注重市场化。我们的人才都是出自最前线，在市场上锻炼打磨出来的人才。第四要标准化，注重公平竞争，标准化最后形成规模化。当这个企业所有的员工，都统一步调向前发展的时候，企业才能做强、做大，才能持续、健康地走下来。

除了人才，品牌建设对于企业一样很重要。民营企业要生存、要发展，首先要树立品牌意识。品牌的力量很多时候超越你的想象。树立之后要注重维护品牌形象。毛泽东说过，做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维护品牌付出的努力比建立品牌更大，时间会更长。前段时间由于市场变动，我们亏损了1个亿也严格按照之前约定的合同向合作方保证供应。尽管经济上蒙受了损失，却换来了无形的资产，我们的省委书记、市领导，知道这件事后专程打电话来表扬我。这就是品牌给我们带来的无上的自豪和光荣。第三，要不断提升品牌。随着社会进步发展，人们的欲望要求越来越高，如果品牌停滞不前就一定会被淘汰。品牌的发展一定要与时俱进。

王薇

对于很多民营企业来说，在做大做强的过程中，如何应对眼前的困难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比如融资。融资是很多民营企业发展的瓶颈，需要政府和银行共同来解决大家资金难的问题。现在有请民生银行首席研究员温彬先生，谈一谈银行如何看待民营企业融资难的问题。

温彬：东北需构建金融的新生态

东北过去10多年来取得了飞速发展。从金融从业者的角度看，有几个结构性问题比较突出。

首先，实体经济强，金融弱。去年金融业的增加值占全国GDP的比重达到了8.39%，东北地区占比仅有4.1%，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一半。从金融业增加值全国排名情况来看，除了北京、上海，西北地区的青海和宁夏占比都超过了8%。也就是说，东北地区在金融方面支持实体经济力量比较薄弱。其次，国企力量比较强，民营经济较弱。由于历史原因，整个东北地区在国资这块的资产规模在全国都排名靠前。受制于地域、文化的限制，民营经济相对来说发展比较缓慢。第三，银行的信贷融资总量强，股票、债券的融资力量弱。这种融资结构导致东北的企业杠杆率比较高，融资成本就高，从而制约了企业的增长活力。

针对目前这个结构性的问题，我认为下一阶段要利用金融来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在东北构建金融的新生态。具体实施有三个方面需要着重关注：

第一，需要加大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大金融供给。中国的银行数量并不少，去年底我们整个的银行类的金融机构是4200多家，美国的银行数量是5300多家。虽然少了1000家，但是我们的银行规模远远大于美国。我们平均一个银行的资产规模是460亿元人民币，而美国平均规模是25亿美元，也就是美国银行的规模不到我们的40%。我们国内的银行体系虽然数量比较多，但是更喜欢对接大客户和国有企业，导致一方面社会融资总量大，另一方面中小企业获得的信贷支持相对较少，出现了结构性差异。解决这一差异需要加快民营银行的设立。民营银行的设立不仅可以增加我们对当地中小企业，金融信贷的支持供给，同时也为民营资本进行投资找到一个新的途径。

第二要大力发展国资，推进国资的证券化比例，发展直接融资。通过推动拉长国资的负债期限结构，同时尽可能把资产盘活，通过发行ABS即企业资产证券化的方式，增加国资证券化比例，使资产负债更加灵活。

第三，要大力进行金融产品和服务创新，支持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企业和科创型企业的发展。首先，创新信贷文化。目前银行更加偏爱的是抵押和担保的方式，但是很多中小企业没有抵押，仅靠知识产权和专利很难从银行获得融资。我建议建立一套全新的融资和风控体系，将专利、知识产权融合形成银行的质押或者担保，提高银行的支持程度。其次，创新银行的业务模式。目前银监会批准了6个开发区，10家银行做投贷联动试点，这是非常有市场前景的产品，通过这种方式，把商业银行的信贷债务的资本和广大的风投PE的股权的资本结合起来，非常有利于中小型创新型企业的发展。

王薇

现在我们请腾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李刚先生来谈一谈，您怎么看待供给侧改革下互联网企业的发展。

在供给侧改革背景下，与会嘉宾就民营企业如何抓住机遇展开讨论。

李刚：有开放才更有活力

作为一家互联网企业，腾讯一直以来很注重两方面，即专注和开放。虽然大家看起来腾讯旗下的业务很多，其实很早之前腾讯就意识到不可能把所有有关互联网的事情都做了，因此只聚焦在自己最能干的事情，一个是社交，另一个就是内容运营。比如电商，虽然我们和京东合作，但是运营的主体是京东并不是腾讯。

腾讯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开放属性。一开始腾讯的生态圈比较封闭，随着企业的发展，我们逐渐认识到互联网本身的开放属性，我们向很多第三方开放了自己的接口。马化腾马总曾经说过，“互联网+”意味着实体未来连接互联网将成为一件普遍的事情，好像电力一样普遍，任何企业都可以拿来使用。互联网企业从来没有打算去颠覆传统企业，也做不了传统企业做的事儿，但是可以通过开放，使得传统企业可以更好地利用互联网。

无论是传统企业还是互联网企业，保持开放的态度十分重要。腾讯前不久做了一个“互联网+指数报告”，对全国350个城市做了一个排名。其中哈尔滨人口占全国千分之七左右，数字产出同样占7%左右。其中哈尔滨在双创产业的排名属于领先地位，但是城市服务排名却最差。此外，哈尔滨在互联网+指数里仅排到20多名，希望哈尔滨政府未来可以更加开放，增加哈尔滨这座城市的活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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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34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