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见】“自由行”究竟给香港带来了什么

崔葳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6年第13期）

自2003年7月28日实施至今，中国内地居民赴港“个人游”政策（下称“自由行”）在促进香港经济发展转型、推动香港旅游和零售业高速增长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有力促进了香港经济快速复苏。

虽然“自由行”实施之初存在诸多问题，但经过有关方面努力已得到较大改善。有人认为其作用只是短暂的，且会带来一些具体问题和负面影响，我们认为从“自由行”实施近13年的效果来看，这种看法是片面的短视。

“自由行”给香港经济带来无限活力

“自由行”可以为香港提供极其庞大的游客量。内地有13亿人口，客源市场极其广阔。随着内地经济快速增长，人们收入水平不断提高，外出旅游成为新时尚。从数据上看，实施“自由行”头一年的2003年只有70万人次旅客，平均12个内地游客中有一个“自由行”客人，到2014年“自由行”客人已达3133万人次，占内地游客总数66%，平均每1.5个内地游客中就有一个“自由行”客人。展望未来，内地游客在访港总人次中的比例和“自由行”客人在内地客人中的比例还会进一步上升，庞大的“自由行”市场已经取代旅行团成为内地访港游客主流，成为香港旅游业发展新支柱，必定会不断为香港经济带来新的活力。

同时，“自由行”涵盖范围不断扩大，内地“自由行”旅客来港，除了对观光、购物感兴趣，还对香港的金融、保险、物业投资、教育、医疗等也都有兴趣。近年来，香港股市、楼市成交量和保险承保利润明显上升，一个重要原因是多了一笔“自由行”客人生意。可以预见，未来以个人身份来港的人士将大量使用香港的银行、股票、保险、医疗、法律、会计等专业服务；同时，利用“自由行”来港进行商务活动人员也会大量增加，这都将为香港服务业带来新商机。

“自由行”改变了以往人流、资金流单向流动的状况。以往，香港和内地的人流与资金流一直处于由香港向内地单方面流动的状态。这对以服务业为主的香港经济发展极为不利。“自由行”实施开启了大量内地居民向香港的自由流动，由此带来的资金流也同步启动，从而改变了传统的两地人员、资金单向流动的状况，深圳、广东乃至整个中国内地和香港两地的消费行业将会因此逐步融合,内地消费者将在香港消费市场扮演越来越重要角色，并推动香港内部消费和经济增长。

“自由行”促进并将继续促进内地、香港两地的融合。香港回归前，港英当局制造各种障碍，阻碍两地融合。回归后，虽然特区政府努力加速两地融合步伐，但依然受到传统观念和势力的影响。“自由行”有力促进两地交流、合作，进一步消除了香港市民和内地居民的心理隔膜，更加感受到香港和内地之间相互依存、血脉相连的关系，增强了对祖国的认同感。同时也使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两地融合、优势互补对香港经济发展的重要性。

“自由行”凸显香港优势，有利于香港经济转型。当前，众多跨国公司均欲打入中国这个庞大市场。在这场激烈的竞争中，日益增多的内地访港旅客特别是“自由行”旅客成为一个理想的平台，使香港有明显的优势利用这个平台推销自己品牌，建立品牌形象，让更多内地居民接受香港产品和服务，特别是引领高消费者把香港品牌变成内地流行品牌，带领香港相关行业成功转型。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自由行”已经成为促进香港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新元素，已经成为促进香港旅游业发展的一个重要新支柱，它既能发挥香港旅游市场既有的各种优势，又能发挥内地客源市场广大而充沛的优势；既能对香港经济起到明显的、立竿见影的刺激作用，又能对香港经济起到长久的、源源不断的推动作用。我们相信,只要循序渐进地延续和强化这项政策，必将对香港经济持续稳健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自由行”急需改进和完善的问题

目前“自由行”存在的问题主要是香港接待能力欠缺、配套旅游服务设施不足、业界素质有待提高以及“自由行”实施带动两地全方位融合过程中出现的一些具体问题亟待解决。

一是“自由行”导致内地游客激增给香港的旅游接待能力形成较大负荷和压力。区别于团队旅游特征，“自由行”旅客游览计划不定，接待服务景点难以事先预计安排，大量“自由行”旅客在景区缺乏预期情况下涌入，使景点出现过度拥挤，甚至超过承受能力，既影响观赏和游览质量，也加速景点资源损耗。同时，香港酒店也出现供不应求局面，供求结构性失衡情况严重，拥挤的人流造成热点区域旅游资源供给需求严重不平衡，导致出现一系列服务质量问题。

二是内地和香港融合面对众多考验，尤其对“自由行”政策争论愈趋激烈。在全世界敞开大门拥抱中国游客情况下，香港旅游业出现“赶客”情况，不但将进一步打击内地“自由行”游客来港意愿，并对香港旅游、零售、餐饮乃至整体经济发展带来巨大冲击，最终受损的是香港自身，不得不引起各界高度重视。

三是“自由行”政策推出以来旅游行业规范管控难度加大，加剧旅游客源市场激烈竞争，各类矛盾日益凸现。“自由行”政策推出后，个性化旅游需求各异，团队市场空间不断收窄，质量团与低价团之间竞争日趋激烈，矛盾愈趋突出，导游强迫购物等问题时有发生。另一方面，大量“自由行”旅客通过不同方式对香港有更全面了解和比较，消费更加理性，对强迫购物等手法加剧反抗心理，导致游客与导游冲突升级。

四是利用“自由行”政策赴港从事各类其他活动人群日益增多，给香港当地交通和社会环境造成影响。“自由行”政策不断放开也使更多内地旅客采用“自由行”便民政策往来香港，从事旅游观光以外的商务考察和购物消费等活动。大量“自由行”旅客使用香港交通工具，深入香港小区活动，加剧交通运输、餐饮、休憩等本地社会公共设施使用紧张情况。同时内地夫妇来港产子剧增，对香港医疗及教育造成不小压力，也引起香港本地居民不满。

五是“自由行”带动内地、香港两地融合是大势所趋。但是，由于两地社会体制、法制体系、思想观念等的客观差别，融合过程中面对多方面问题，既拖不得，又急不得。

具体实施过程中，两地政府部门既要从内地、香港融合大趋势考虑问题，又要充分考虑到两地实情，面对一些具体实际问题，妥善处理、谨慎应对。做到既要积极致力推出好政策，又要做好舆论引导宣传，及时制定配套措施，真正把好事办好，得到两地居民理解和欢迎，形成社会共识，使“自由行”政策走得更稳更好，为香港经济带来进一步刺激繁荣作用，为两地全面融合起到更好的推动作用。

六是为了应对“自由行”游客持续下降，中央和特区政府要在适当时机考虑扩大开放“自由行”城市范围。 开放“自由行”城市自2007年最后一次扩容后，近10年一直没有增加，在“一周一行”政策下，访港游客面临增速放缓甚至出现负增长，对香港旅游零售乃至整体经济发展带来巨大冲击。

下一步，有必要在适当时机扩大“自由行”城市开放范围，尤其是消费能力较强的经济发达城市和地区，如尚未开放“自由行”的浙江温州、绍兴、嘉兴等市；江苏常州、扬州、南通等市；福建莆田、漳州等市以及山东青岛、威海、烟台等市，进一步便利当地居民来港，带动香港旅游业发展和经济增长。

（作者系香港中旅集团办公厅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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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13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