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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宝:亲历西藏电力建设与青藏联网工程

被称为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高山险阻,自然环境恶劣,加上长期封建农奴制度的统治,当地球上多数地区已享受到物质文明的时候,西藏还处于蛮荒的黑暗之中。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全区没有电力,照明只能靠松明子和酥油灯。

西藏电力建设与青藏联网工程

--西藏电力建设札记

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 国家能源局原局长 张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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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虎嘴水电站张国宝向马凯等讲解西藏电力发展

被称为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高山险阻,自然环境恶劣,加上长期封建农奴制度的统治,当地球上多数地区已享受到物质文明的时候,西藏还处于蛮荒的黑暗中。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全区没有电力,照明只能靠松明子和酥油灯。追溯起来,西藏电力起步并不晚,始于1928年。一位名叫强俄巴·仁增多吉的藏族青年被13世达赖喇嘛派往英国诺菲里(RUBY)大学学习电力,1921年从英国留学归来,向西藏噶夏政府提出在拉萨北郊夺底沟建设一座水电厂,所用的水电设备由英国基尔斯机器厂制造,容量只有92kW,从印度经由尼泊尔,人背马驮运到西藏,从此开始了西藏用电历史。但这个唯一的夺底沟水电厂运行18年后,设备老化,不能正常运行,1946年停运并被水毁,仁增多吉也于1945年病故,西藏又回到没有电的黑暗中。1955年3月9日,国务院第七次全体会议决定,由中央拨款并派遣工程技术人员进藏修复拉萨夺底水电厂和新建一座日喀则小型火力发电厂,援藏技术人员从原水利电力部和重庆电力局抽调。1956年7月,日喀则80kW燃油火电厂建成,同年10月,恢复重建的夺底水电厂(660kW)建成,揭开了西藏电力工业的新篇章。1965年西藏自治区成立时,全区装机容量达到8240kW,多属小水电,也有几个燃油机组,年发电量2600万kW·h。建成35kV输电线路3条,长45.55km;6kV线路10条,长98.6km。但西藏地广人稀,除拉萨、日喀则少数地方外,多数地方和农牧民还是与电无缘。

20世纪80年代,西藏电力有了较快发展,利用距拉萨90km、位于藏北草原的羊八井地热,建成了2.4万kW(8×3000kW)国内最大的地热发电厂,并修建了羊八井至拉萨西郊的110 kV羊拉线,这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西藏的主力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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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羊八井地热电站

20世纪80年代,我已在原国家计委工作,当时酝酿建设羊卓雍湖水电厂。羊卓雍湖是一个美丽的高原淡水湖泊,海拔4400m左右,水域面积620km2,前后长20多km,蓄水量154亿m3。1997年我从满拉水电厂返回拉萨,曾沿着羊卓雍湖跑了一趟,水头落差离不远处的雅鲁藏布江有816m高,可以修建国内水头最高的抽水蓄能电厂。

关于修建羊卓雍湖水电厂,当时从"文革"浩劫中已恢复工作的班禅额尔德尼大师和阿沛阿旺晋美提出不同意见。我曾听原水电部副部长、国家计委副主任姚振炎同志讲,原水电部、国家计委专门派人去向班禅大师说明。班禅大师是个很开朗、讲科学的领导人,他说他的意见不是因为宗教中的神湖,主要担心高原生态变化,羊卓雍是个湖面面积较大的高原淡水湖,对调节西藏气候影响很大,如修建水电厂,大量水下泻发电可能会使湖面下降、缩小,影响高原生态。班禅大师的意见很有道理,于是对方案作了修改,改为抽水蓄能电厂,在用电高峰时往下放水,低谷时用来抽水,再把水抽回湖中,这样可不造成湖水减少。另外明确羊卓雍湖面发电最低控制水位海拔高度为4437m,低于这一高度时停止发电。这一修改意见得到了班禅大师的谅解,羊卓雍湖抽水蓄能电厂才得以修建。后来几年羊卓雍湖来水状况很好,可能是因为气候变暖,雪线上升,湖面不仅没有下降而且还有所上升。从单纯发电的水电厂改为抽水蓄能电厂,实际情况并不理想,因为羊卓雍湖抽水蓄能电厂装机4×2.25万kW,当时所在的拉萨电网总装机只有十几万kW,用于抽水的电力根本不够,并没有足够的电源用于抽水,建好后一直按单一泄水发电,这才有了后来要建直孔水电厂的动议。另外当时我国装备制造能力薄弱,所用抽水蓄能电站设备全部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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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羊卓雍湖抽水蓄能电站

西藏地域广阔、装机少,到20世纪90年代我直接分管电力工业时,拉萨、山南、日喀则、林芝、昌都5个组团都是独立的供电区,互不相连,位于阿里地区的狮泉河除少量柴油机外几乎还没有电力供应。中央第三次、第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后,为保障西藏经济社会发展,批准建设满拉和沃卡一级水电厂,都是在海拔4000m以上,工程条件艰苦,由武警水电支队施工。当时刘源同志担任武警水电部队政委。这2个水电厂装机容量都不大,但造价极高,在建设过程中一再超概算。2000年,这2个水电厂相继建成,但代价太高,而且西藏的电厂全要靠中央财政全额拨款建设。后来我在审批西藏电厂项目时,对概算抠得很紧,要求一个一个地建设,否则财力实在受不了。

在稍后审批位于昌都地区的金河电厂时,首次同意由西藏电力公司作为项目法人进行建设管理。金河电厂的一个山洞在"文革"期间就打好了,后来工程停止。近年在昌都地区发现了玉龙铜矿,如要开采就要有电力。我去西藏时,自治区领导多次找我要求批准金河电厂。时任自治区财政厅长的杨晓渡(后担任自治区副主席)是从上海大学毕业后主动要求去西藏工作的,曾在昌都工作,充满激情。他表示如批准金河电厂,愿回到昌都去抓这个项目。他的这种工作热情感动了我。金河电厂装机6万kW,在西藏算是个不小的项目,由国家全额拨款5.21亿元建设。2001年9月我批准了金河电厂可行性研究报告,2001年12月6日开工建设,2004年4月16日首台机组发电,同年8月4台1.5万kW机组全部并网发电。这个电厂工期没有拖,概算控制尚可,是"十五"期间开工并建成的一个主要电厂。

我分管西藏电力工作后开展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将拉萨、山南(泽当)、日喀则3个独立区域网连结成藏中电网。这3个地区是西藏政治、经济中心,人口相对集中,拉萨和日喀则分别是达赖、班禅的驻锡地,称为前藏后藏的中心,山南被认为藏民族的发祥地。这3个地区比较集中,较易联网,现在已连结成藏中电网。2005年,藏中电网装机23.728万kW,西藏电力主要集中于该地区。后来我们又把藏中电网与林芝地区联起来,形成了一个电网,使用了一部分农网改造资金。但昌都和阿里离西藏的中心拉萨太远,目前仍是独立电网运行。现在西藏分为藏中、昌都、阿里3个区域网。

p41-2西藏藏中电网西郊110 千瓦变电站

西藏藏中电网西郊110千瓦变电站

西藏羊卓雍湖水电厂是以抽水蓄能电厂名义建的,但建成后实际没有足够的电源可供抽水,仍是一个只发电的水电厂,好在这些年水位很好,没有下降。"十五"期间又建了一台2.25万kW机组,因此羊卓雍湖抽水蓄能电厂装机容量总计为11.25万kW(5×2.25万kW机组),几乎占藏中电网的一半。西藏自治区政府强烈要求批准建设直孔10万kW水电厂,这样尚有可能必要时抽水蓄能,工程总投资13.37亿元,单位千瓦造价高达1.337万元,主要靠财政拨款。鉴于满拉、沃卡的教训,我采取谨慎态度,迟迟未批。直到2002年11月,考虑到青藏铁路建成西藏电力增长需求才批准了可行性研究报告,并尝试改变全额由中央财政拨款的做法,由中央拨款80%(10.7亿元),西藏电力公司贷款2.67亿元,占20%。这在西藏是第一次用银行贷款搞电力建设。工程于2003年5月开工。2006年7月1日青藏铁路通车后,西藏经济和社会发展加速,电力增长在14%以上,西藏开始严重缺电,幸亏直孔水电厂4台机组相继投入发电。2007年7月5日我再次进藏参加青藏铁路验收,7月7日直孔水电厂已满负荷发电,看来当初批准建设还算及时,否则缺电情况不堪设想。

阿里狮泉河水电厂的审批曾让我尴尬。阿里地区离拉萨较远,位于西藏通往新疆的路上,人口不多,战略地位重要。早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曾在阿里工作过的近百名同志联名写信要求国家批准狮泉河水电厂建设。但狮泉河水电厂装机6000kW,投资4.26亿元,每千瓦造价7.1万元,是内地建同类电厂的8倍,我一直未批准。为解决阿里供电需要,我特批了阿里建太阳能光伏电厂,并将拉萨拆下的柴油机组调往阿里。由于海拔高、空气稀薄,柴油发电耗油,出力下降。发电成本非常昂贵,全靠财政补贴。阿里地区要求建设狮泉河水电厂,虽然容量不大、造价高,但是清洁的可再生能源不消耗燃料。2003年11月,我批准了这个电厂。该水电厂2004年7月开工,2006年9月1日开始发电,年底全部建成,用高额投资代价解决了困扰阿里地区的供电问题,从此高原上的阿里夜晚将是光明的。

2001年6月29日,举世瞩目的青藏铁路开工建设。我作为青藏铁路建设领导小组成员,协调青藏铁路建设和运营的供电问题。2001年6月3日,我从格尔木驱车沿青藏全线跑了一趟,当时青海电网的电只到格尔木,西藏方面的电只到那曲,从格尔木到那曲近1000km路段没有电。研究决定请青海电力公司从格尔木向昆仑山直到沱沱河长江源头架线。由于电压不高、线损大,且西藏电力本来就不多,2002年9月批准西藏方面从那曲向安多建设110kV线路539km,4座,配套35kV线路40km,拨款3.72亿元。青藏铁路供电工程从2003年4月开工到2005年底全部完成,有力地支援了青藏铁路建设。现在剩下的从沱沱河到安多的一段,铁道部也架线修建了。在研究青藏铁路方案时还曾考虑过是采用电气化铁路还是搞内燃机车,当然是电气化铁路较好,燃油的内燃机车不仅成本高,而且因为高原缺氧,发动机出力要受到很大影响。我还曾考虑过在那曲建一个燃煤火电站,煤用青藏铁路从青海甘肃运来。此前在西藏因为海拔高,空气稀薄,而且也没有煤,没有燃煤火电厂。但论证后由于上述原因,加上煤炭运到西藏后成本很高,更重要的是我们想保留西藏的一片净土,不在西藏搞燃煤火电厂,所以那曲电站的设想就此作罢。由于西藏装机容量小,电力机车开行占西藏电网容量的比例过大,引起电网频繁波动,因此铁道部论证后认为电力机车方案不可行,尽管代价高,仍决定采用内燃机车方案。我们国家还生产不了这种大马力内燃机车,是从美国进口的。

西藏地区农牧民居住分散,到2001年底有无电乡460个,无电村5254个,无电人口180万。从2002年起,为解决无电乡农牧民用电,开展了"送电到乡工程",主要采用太阳能光伏发电,也叫"光明工程"。到2005年,实际向西藏投入了13.68亿元,建设光伏电厂322座,解决了318个无电乡用电问题,还建设了24座小水电厂,在建73座,解决了100个无电乡用电问题。但是由于西藏基础太薄弱,对光伏发电管理维护能力差,许多光伏电站出了故障就趴窝了。西藏的光明工程最早为我国光伏电池发展提供了市场。2007年7月6日,我陪同马凯同志翻越5040m高的米拉山,沿途看到农网改造新立起的电杆和整齐的绝缘瓷瓶,农牧民都用上了电。我问一户藏民电价,他说每度电0.42元。到了拉萨墨竹工卡县一所小学,有一座原国家计委基础产业司援建的6kW的光伏电厂,解决了学校照明、放录像、看电视,西藏点亮了。2007年7月6日晚,我们漫步在布达拉宫广场,散步在灯红酒绿的八廓街,雄伟的布达拉宫彩灯映照,难以相信这是在高原的西藏。看到林芝城中广场上居民们跳起锅庄舞,比在北京街头扭秧歌的人群还要热闹。

但是西藏的发电成本每度电要几元钱,而农牧民用电只有0.40元,每年要靠国家财政来给补贴。所以当时西藏自治区计委分管电力的副主任李本珍曾向我提出,用国家补助的资金在安徽、河南建电厂,收益作为对西藏电价的补贴。但这个设想也不可行,没有执行。西藏每年要靠国家财政补贴电价这件事一直在我心中考虑,这也是我后来建议下决心建设青藏联网工程的原因之一。反对建青藏联网工程的"专家"没有去过西藏,对西藏电力的发展历史和现实问题缺少了解。

青藏铁路通车后,西藏经济社会发展加速,用电量增长很快,缺电日益严重。另外西藏电力结构主要是水电,丰水期和枯水期发电量差得很多,冬季枯水期又是用电旺季,尤为缺电严重。我亲眼见用牛粪取暖很普遍,因此动员华润电力将在广东建的燃油机组无偿拆往西藏,支援西藏电力建设,在拉萨郊区建了燃油发电厂。

除昌都地区外,西藏用电在14%增长速度下还是缺电,且西藏电网属于独立的电网,其他地方难以支援。2006年5月14日,发改委批准建设林芝巴河雪卡水电厂,装机容量4万kW,投资7.23亿元。雪卡电厂位于工布江达县美丽的巴松措湖下游,巴河河口处叫"老虎嘴",规划10.2万kW水电厂,在青藏铁路验收时我陪同马凯同志乘汽车从林芝到拉萨,经过巴松措湖的老虎嘴时,我向他们介绍了水电站建设和西藏电网联网规划。

现在雪卡电厂已经建成。雅鲁藏布江上规划更大的51万kW的藏木电厂,由华能公司作为项目业主。由于处于雅鲁藏布江上游,印度对在雅鲁藏布江上建水电站很敏感,从外交上考虑,我们放缓了审批步伐,现在也已建成。由于这一系列电厂的建设,西藏电力装机容量迅速从90年代只有10万多千瓦增加到现在已达170万千瓦。

西藏电力管理体制是政企不分的,西藏电力局和西藏电力公司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2002年电力体制改革时考虑到西藏的特殊情况,电力投资全要靠国家,而考虑到西藏经济不发达,西藏的电价只有每度电0.4~0.45元,而发电成本,特别是燃油机组每度电成本要几元,每年国家要拿出巨额资金补贴用电价格。如果也搞厂网分开,西藏的电力建设就将受到影响,在电力体制改革中,西藏电力仍隶属国家电网公司管理。为适应西藏电力发展需要,西藏自治区提出政企分开,成立西藏电力公司,作为国家电网公司的子公司。关于电力行政职能,西藏自治区要求保留西藏电力局牌子,我主张并入西藏发改委,西藏电力体制改革方案于2007年批复。

由于西藏电网容量小,且电力结构以水电为主,季节性缺电问题突出,解决的办法或是建设一批燃油机组,在冬季缺电时发电。但正如前述,一是西藏海拔高空气稀薄,火力发电输出功率受到影响,效率降低。二是在西藏燃油发电成本每度近5元,需要更多的财政补贴,长此以往代价很高。另一个办法就是下决心将青海电网与西藏联起来,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将来西藏水电多了可以在丰水期向青海西北网送电。另一个原则就是西藏突出环保,坚持以可再生能源为主,不发展化石能源发电。经与囯家电网商量,他们从支援西藏经济社会大局出发,愿意拿钱建设青藏联网工程。另外从长远考虑,留有余地,囯网公司建议按50万伏直流输电建设。这看起来是件好事,资金也落实了,但有一位"老专家"直接给国务院领导写信,反对青藏联网,主张在西藏建设一批燃油机组。领导照例批示我们论证。我看了反映的问题,都是我们反复考虑过的。但既然有不同认识,还是要再论证。我向当时能源局电力司有关领导了解,答复说这位同志没有去过西藏,我建议邀请他去西藏实地看看。后来电力司领导和我说那位同志很愿意去,但建议别让他去了,因为年龄已经八十,怕出意外。这样论证工作又拖了一年,国际工程咨询公司等部门都赞同建设青藏联网工程,我们将论证的意见报告了国务院,领导批示原则同意建青藏联网工程。但又出了一个问题,国网主张按50万伏直流输电建,而电力司说要建40万伏直流。我很?异,50万伏不是标准吗?为什么又冒出一个电压等级?电力司有关领导说专家意见50万伏留的余地太大,是浪费,说直流与交流不同,无所谓标准的电压等级。国网与能源局电力司为采用什么电压等级又争了一段时间。后来刘振亚找我,为了不再拖延,国网同意让步,按电力司的40万伏直流输电建设。经过五年多的争论论证,靑藏联网工程终于在2010年7月29日同时在格尓木和拉萨开工,李克强副总理参加了格尓木的开工仪式,我和张庆黎书记及国网舒印彪总经理在拉萨参加开工典礼。青藏联网于2011年12月9日建成,从此包括新疆、西藏、海南在內,全国各大区的电网实现了互联。

p40-1在架设中的青藏联网工程

在架设中的青藏联网工程

10多年来我有幸分管电力工作,规划批准了西藏大大小小的电力工程,足迹踏遍西藏主要电厂,看到点亮的高原之光,我无比感慨和自豪。2007年7月5-8日,已年逾花甲的我再次随曾培炎、马凯同志进藏验收青藏铁路,看到西藏的变化,感慨之余写下一首小诗:

老夫再发少年狂,年逾花甲重进藏。

有幸策划筑天路,又谋点亮高原光。

满拉沃卡羊卓雍,直孔雪卡狮泉站。

农网通达无电乡,太阳能照牧民房。

南珈巴瓦雪峰寒,鲁朗原始林海广。

青山踏遍留丹心,人生奉献是辉煌。

写罢搁筆,想起苏轼《沁园春 孤馆灯青》:"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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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曦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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