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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央企投资经理眼中的A股震荡

作为一名央企投资经理,多年以后回想起2015年这个夏天时,王宁不知道是会因为躲过大跌庆幸,还是会惋惜因为种种原因未能真正投入这场惊天动地的搏杀。

【金融·资本】一个央企投资经理眼中的A股震荡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曹煦 |北京报道

作为一名央企投资经理,多年以后回想起2015年这个夏天时,王宁不知道是会因为躲过大跌庆幸,还是会惋惜因为种种原因未能真正投入这场惊天动地的搏杀。

严格止盈制度避免了亏损

18个月前,王宁加入一家大型央企所属投资公司担任投资经理,他上一张名片上的职位是某证券公司行业分析师,33岁的他对选择到体制内机构做投资的理由是“稳定一点儿,旱涝保收” 。

王宁所在的机构是国企,投资风格较为稳健,在股票投资方面偏重于基本面分析和价值投资,同时对于个股的操作上有较为严格的止盈止损制度。但与之相伴随的就是决策流程长,投资决策不像市场化的机构那么灵活。在这样的机制下,王宁们在这一轮的快速上涨中错过了不少机会,但也正是这样严格的风控机制和操作纪律让王宁们在接下来的暴跌中避免了损失。

时间回到2015年年初,自春节之后市场一路上涨,到4月底上证指数从春节前的3200点涨到4500点;创业板指数更是从1800点涨到2800点左右,其间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调整。到了4月底5月初,市场终于出现了一周左右的调整,但随后又是一轮快速上涨,上证指数直指5000点。

5月28日,上证指数冲击5000点整数关口未果,当日跌幅6.50%。但在此之前王宁投资的大部分股票已经达到预定的止盈位置,王宁也严格根据制度要求卖出获利了结。当时王宁就认为一轮真正的大调整要开始了,时间可能会持续一两个月。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市场快速探底后出现了V形反转。然后,虽然上涨的速度减缓,但上证指数最终还是突破了5000点大关,并在5000点上方盘整了一周时间。

此时,长期盯盘的王宁已经感到了背后的一丝凉意。公司股票池中精挑细选的个股经过此前的快速上涨,价格已经高到令王宁无法下手买入。而此时市场上的主流声音是什么?是6000点指日可待,10000点不是梦。而与此同时,真正长期盯盘跟踪市场的人会发现,不少资金已经开始悄悄撤离这个喧闹的市场。

6月12日周五收盘之后,各大机构投资圈的微信群里仍然是一片欢声笑语,不少人仍在股神一般指点江山,更有甚者喊出了创业板指数将到10000点的“豪言”。

据王宁介绍,某公募基金经理颇为自得地表示,最近三周自己刚接手管理的基金净值已经上涨了30%,每天都有不少机构来申购他管理的基金,他很可能在最近考虑封闭基金申购,以免规模过大影响操作。当时这位基金经理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管理的产品在短短三周之后净值就接近腰斩。

就在这段时间,在达到公司规定的止盈线后,王宁在这个高位将获利的股票清仓了。同时他还在一个规模较小的专业投资群中说了几句,大意是新韭菜已经被割得差不多了,增量资金恐怕已经无法支撑持续的上涨,调整即将到来。当时,王宁对于调整幅度的预期是上证指数将回到4400一线。这已经是当时王宁最大胆的预测,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也是乐观的预期了。

这之后的事情大家已经都比较清楚了。6月15日—19日,上证综指从5176点跌至4482点,跌幅13.32%;6月23日—25日,端午节假期少了一个交易日被戏称为当周最大的利好,因为可以少跌一天,当周跌幅6.37%;6月29日到7月3日,一周再跌12.07%。直到7月的第一个周末,连续暴跌已经引起了高层的重视,国务院、相关监管机构、各大部委以及各大市场机构纷纷加班开会商讨对策。

王宁说,7月初的公司微信群里,原先喜欢荐股的各路达人开始转发“心灵鸡汤”;5000点入市的那些年轻小孩,开始讨论何时割肉;高点套现宝马的“股神”,在各种羡慕声中派发着红包。

“多挣一个亿,可能就得两万元红包”

过去数年漫长的熊市,曾经让刚走出校门的王宁,对证券行业产生过动摇和厌倦。“最惨的时候,年终奖象征性地发了几千块钱。”

过去在体制外做卖方、现在体制内当买方的经历,王宁对稳定的感受,显然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喝茶看报养闲人”的那种工作方式,一年多来,他体会最深的还是体制内企业具体操盘中的按部就班。

尽管王宁所在公司对股票的买卖制度有严格的决策流程,所有的买进卖出操作都要经过公司投资委员会开会决议,风险控制、止盈止损都有严格限制。“投委会就是公司领导和几个部门负责人,好多人对股票也不懂,很多情况下形式意义大于实际。”王宁显然对集体决策、集体负责的制度有些无奈。

“稳健”的投资制度决定了决策者和操盘者的风格不可能冒进,“价值”和“趋势”是投委会上每个人挂在嘴边的词,所持标的也多是蓝筹股和周期性防御品种,“一只股票有时能持有一两年,其间连一次‘高抛低吸’的操作也没有。”王宁说。

2014年5月,中国证券业协会出台IPO配套新规,明确机构类投资者参与新股网下申购时必须在二级市场持有一定数目的股票。在此背景下,当年6月,王宁操作的公司账户在休眠了近5年后重新建仓。作为公司在二级市场的具体操盘者,王宁可调配的资金额度在八位数的量级。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的大盘报收点位,2030点。

从那开始,后来发生的股市格局早已烂熟于市场中每个人心中。风口之上,王宁交出的成绩单中规中矩,迄今为止二级市场总收益达到80%,一级市场收益超过100%。“这一年调研了近20家上市公司,策略报告会参加了无数,确实是拼了命干出来的。”王宁感慨地说。

与一般人看来这创造出的巨大财富相比,分配和激励机制的僵化,显然更让王宁无奈。“我给公司多挣一个亿,可能个人的奖金只会多发两万,还是税前的。”他紧接着又表示了释然,“当然,如果投资造成亏损,我工资也不少一分,相辅相成的。”

癫狂的6月和难以捉摸的7月,对中国A股市场中所有的利益相关者都注定是难以忘却的经历,王宁自然不例外。

午后的阳光洒在咖啡厅的角落,窗外清晰可见王宁安身立命的这栋央企大厦巨大的LOGO,起身喝完最后一杯咖啡,他指了指不远处这栋5A级写字楼的深色外立面说,“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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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编辑: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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