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

金秋10月，将成为中国外交的“东南亚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先后密集造访东南亚五个国家，这虽然有亚太经合组织和东亚峰会这两场重大国际会议集中召开的偶然因素，但在中国新任领导人调整外交思路、强化周边外交的背景下，全面加强与东南亚国家的“走动”却具有相当的必然性。

这是在2010年之后，美国高调宣称重返东亚、东亚领海争端频发、东亚区域合作停滞不前以来，中国试图扭转东亚外交被动格局的一轮重要外交攻势。恰值美国总统奥巴马因为“国债上限危机”导致政府临时关门而缺席了这两场峰会，中国的角色显得格外耀眼，成为当仁不让的主角。 

由于在此之前习近平和李克强的几次外交亮相都没有选择东南亚，有观察人士曾一度担心，东南亚是否已经成为中国外交的“忽略地带”。事实证明，迟到的反而更精彩。在东南亚诸国的行程中，不论是在政治还是经济上，中国的两位领导人先后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合作倡议，可谓新意迭出、亮点频频。

政治合作全面加强

在政治上，中国和东南亚部分国家的关系得到进一步巩固和加强。

首先，两对双边关系得以升级。习近平访问印尼和马来西亚期间，双方宣布中印尼关系和中马关系都被提升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是东南亚十国中两个最重要的国家，表现在领土面积、人口规模、政治影响和经济基础等多个方面。只要能强化与这两个国家的战略关系，就可以保证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关系的大局，确保中国在东南亚地区的重大问题上立于不败之地。

其次，泰国作为中国在东南亚地区的桥头堡地位得到强化。作为中国在东南亚地区最重要的友好伙伴，泰国总理英拉给予了李克强非常高规格的礼遇，全程陪同李克强出席了几乎每一个重要外交活动，亲自到机场为李克强送行。而且泰国将成为首个与中国商签免签证的重要国家。通过这次访问，中泰关系更是“亲上加亲”。

此外，中国和越南虽然在领土问题上有一些分歧甚至争端，但这次李克强到访，双方决定成立海上共同开发磋商工作组，为探索在更大范围开展海上共同开发积累经验，这为双方通过友好协商和对话谈判解决争议提供了基础。

不仅如此，中国也提出了针对中国—东盟政治关系的新思考。东盟作为一个制度化水平越来越高的区域国家集团，已经越来越成为中国不可回避的交往对象。习近平在印尼国会演讲时提出，中国愿同东盟国家商谈缔结睦邻友好合作条约；李克强在出席中国—东盟（10+1）领导人会议时首次提出了中国与东盟发展关系的“2+7合作框架”。中国领导人如此广泛、深入地提出综合性的中国—东盟关系发展战略蓝图，如果这一进程顺利推进，将为中国—东盟战略合作提供法律和制度保障，成为引领双方关系发展的一面旗帜。而李克强刚刚离开东南亚，东盟秘书长黎良明就来到北京对中国展开正式访问，这预示着中国与东盟的外交关系正在全面升温。

东南亚、东北亚和西亚是确保中国周边安全稳定的三大战略要地，需要中国动用外交和经济资源的精心经营。中国的周边大国林立，北部和西部是俄罗斯、东北部是日本、南部是印度，唯独在东南亚没有大国存在。在该地区中国要有大国的气度和担当，承担其大国的责任，要为该地区提供经济、政治和安全上的多种公共产品。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此次不仅没有到访菲律宾，而且在多起双边会晤中，也没有和菲方领导人进行会晤，这表明中国孤立菲律宾的态势已经十分明显，是中国对游戏规则的破坏者所实施的一种惩罚。

经济合作进一步深化

而经济外交更是中国东南亚外交中的传统强项。2002年到2012年，双边贸易额年均增长23.6%，目前已达4000亿美元；相互投资累计超过1000亿美元，增长3.4倍。中国成为东盟最大贸易伙伴，东盟成为中国第三大贸易伙伴，中国和东盟建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自由贸易区。在这一基础上，中国的这两次领导人之行，提出了诸多深化经济合作的新倡议，为中国与东南亚经济关系的蓬勃发展提供了新的助推剂。

首先，在金融外交领域，中国提出了一系列加强区域和双边金融合作的新举措。习近平在印尼访问时提议创建新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该银行将有可能与金砖开发银行和上海合作组织开发银行一道，成为中国在全球和周边施展金融影响力的重要平台，从而对美欧主导的世界银行构成冲击。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一旦成立，受其影响最大的就是日本主导的亚洲开发银行。

李克强在中国—东盟峰会上提出，继续推进清迈倡议多边化(CMIM)合作，使其发挥实质性作用，并且提出了探讨外汇储备部分以本币出资的可能性；同时，推动10+3宏观经济研究办公室（AMRO）升级为国际组织，加强经济监测和金融风险预警能力建设。这表明中国在推动东亚金融体系建设、减少美元依赖的进程中日益主动。

不仅如此，在双边层次上，每到访一个国家，习近平和李克强都会提到，推动更多使用两国本币作为两国贸易和投资结算货币，完善相关合作机制，为双方贸易、投资和经济合作提供便利；中方愿为东盟国家货币当局和其他机构投资中国债券市场提供便利，这是对人民币成为东南亚国家外汇储备币种的一种重要鼓励措施，意味着东南亚国家已经成为中国政府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发展的重点领域。而在李克强访问越南时，金融合作甚至成为和海上、陆上合作三头并进的合作领域。

其次，在贸易外交领域，李克强在东亚峰会上提出打造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升级版和加快推动东亚自贸区建设。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谈判将有利于推动双方在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投资合作等领域采取更多开放举措，并让东盟国家从区域一体化和中国经济增长中更多受益。而且中国也明确提出，力争于2015年底前全面完成“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谈判。这两大谈判将有助于打破美国通过TPP主导亚太自贸区谈判的现实，扭转前几年中国在自贸区战略上的被动。

再次，李克强在东南亚表达了与相关国家共同推进泛亚铁路这个“旗舰项目”建设的意愿，同时在泰国对中国高铁进行了引人瞩目的营销。如果中国在中南半岛地区与东南亚国家实现铁路上的互联互通，将会极大便利双方的经济往来，为中国—东盟经济区的发展添上一只有力的翅膀。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